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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蓮花伸手撫平床上人皺起的眉頭,“要失約了,我已經等不到花開了。”,他苦笑一聲。
千瘡百孔的他如何能脫開枷鎖與他朝暮擁抱?如若要救李相夷,那麼他的死是定局,他知道。
絕對的就像破裂心臟註定無法承住重創,但他替他經過一遭,護住了他的少年,已是很好很好。
那句還沒出口的言宣也欲被他刺死在心房,對消泯釋然的結局駭然瞭望。
他留不住,說出來也只是徒增煩惱,滯留他奔向更廣的遠方。
他決絕的閉眼轉身,抬起匕首緩緩移到胸腔。
李相夷是在這個時候醒來的,視線搖搖擺擺停在眼前一抹白色,抬手拽住了床前那人的素衣,“李蓮花……”
“你還在,真好……”他走過了他自生至死的橋樑,然後親眼看著他落下黑暗那方,他快要哭出來。
李蓮花一震,斂起眸中思緒,不動聲色的將匕首藏於袖裡,片刻轉身。
“我……”李相夷突然覺得他想說的太多太多。
臘月初九,他想約他一起過春節,一起做燈籠,他想帶著他走過世間浮世三千,看中秋的夜色如畫,看萬物的鬱郁蒼蒼。
但千言萬語隨著一陣大力阻住,李蓮花粗暴的一把把那人拽著衣服的手甩開,眼神裡是萬丈冰涼。
李相夷坐起身,看了看自己沾著血跡的手,一雙眸子黑漆漆的盯著他,“抱歉。”以為是被嫌棄了髒。
他轉頭,又看見桌上的譯字條,他一把拿上,驚喜出聲,“誒,這南胤文翻譯出來了,我————”
他還沒說完,就聽見李蓮花漠漠開口,“不用抱歉,天才第一自然是好能耐。”
只是語氣實實在在的帶了厭惡,李相夷愣了一瞬不明所以。
“什麼……李蓮花……?”他遲疑著開口。
“你若是多思索二三,也不會中了單孤刀的計。”李蓮花眯起眼,語出如凌,“你是不是認為,你是天下第一,無人可奈你何?”
“如此目中無人,你還是太自負了,李相夷。”這句話他咬的極重。
一字一句李相夷聽的真切,腦海也漫上一層一層的冰澤。
他抬眼撞進了他帶著毫不掩飾的諷刺嘲弄的眸中。
不是在開玩笑。
他張了張嘴,一時不知所措的愣怔。
李相夷,驚才絕豔,眾星捧月,自是不在意世人是否討厭自己,但親近之人,在意之人不一樣。
李蓮花心下如針刺絞,他最知道刀子往哪裡刺最痛。
他也這麼捅了。
看著李相夷眼眶覆紅的愣住,又繼續補道,“如若不是你輕敵,我們也不至於傷成如此——”
“所以,你說原諒我了,是在騙我。”李相夷打斷道,好不容易破開喉間窒塞,嗓子也沙啞了。
李蓮花壓住聲音的顫慄,認真的看著他,“是。”只是握著匕首的手緊了又緊,指節發白,“所以,李門主,你可以走了麼?”
原來還是沒有被原諒啊。
原來還是恨我。
李相夷想到先前幻覺裡李蓮花那落魄十年,突然覺得那倒確實也不應該被原諒。
心中有一樹花倏然掉落,於空中淬鍊一片苦澀,穩穩落在地上,侵了朝鮮,蝕了嫩草。
只是眼裡泫然,淚在眼眶裡轉了又轉,一貫冰冷倨傲的聲音也被打了個稀碎,伴著哽咽重重的“哦”了一聲,他朝門外走去。
心下彷彿被萬千根針重重掠過,李蓮花看著少年踉蹌離去的背影,氣息有些不穩的吐出幾個字,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