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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大失所望〔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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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晉悼公、晉平公、晉昭公、晉頃公四朝,羊舌氏、祁氏的實力大大提升。

祁奚-祁午-祁盈,羊舌突-羊舌職\/羊舌肸-羊舌食我,由於兩家都是悼公朝崛起,又都為中軍官佐,三代以來,關係密切。

於是乎,他們漸漸被視為威脅——既強大又團結的兩個家族,在統治者看來就是心頭刺。

在智躒看來何嘗不是?

兩家加起來,實力遠在智氏之上。如果把他們鬥垮,兩家的田地封邑便會充公。憑藉此功,智氏在國君面前威風不少。再者,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收了祁勝的財幣布帛,理當替對方消災。

就這樣,年輕氣盛的羊舌食我和祁盈,因一件禍害倫常的家事,引火燒身,最終被抄家滅族。

說起羊舌食我,還有一段故事要講。

羊舌食我是羊舌肸(即叔向)跟屈巫的女兒所生,也就是叔向的兒子。

屈巫,就是那個因為拐跑春秋第一大美女夏姬跟楚國令尹、司馬結怨的“楚材晉用”的“楚材”。為了要楚國疲於奔命,他向晉景公主動請纓,帶著軍士戰車,連同兒子一併駐紮在吳國,為培養吳國牽制楚國立下汗馬功勞。

屈巫跟夏姬育有一女,生得柳姿玉容,娉婷有致。叔向欲要娶為妻,他母親極力反對。母親反對的理由是——夏姬乃不祥之人,所生之女也不是善茬,不能娶進門。

說起這位大名鼎鼎的夏姬,那個時期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名聞諸侯。至今翻開史冊,每每提及美女,她的名字總是赫然在列。

嫁給屈巫之前,夏姬已經嫁過兩次。她的一生共結婚三次,三任丈夫都死在她之前。

丈夫死後,陳國國君陳靈公和大臣孔寧、儀行父都跟夏姬有染。因為某次君臣戲謔,激怒了夏姬和前夫所生之子夏徵舒。夏徵舒把三人殺死後,自立為陳君。為此,楚國以除逆之名派兵滅陳,將他殺死。

男尊女卑的時代,這些理所當然的都算到夏姬頭上。於是,在叔向母親這裡,夏姬成了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三任丈夫、一任國君、兩位大夫、兒子皆因她而死。

這樣一位母親生的女兒,偏偏又容顏姝麗,花容月貌,很自然的被當作母親的翻版——又一個禍害家族的妖精。常言道:“大美必有大惡”,叔向的母親深以為然。尤物足以移人,意志渙散必遭大殃。除非有大德大義者,方能降災伏禍。

無奈,時任君主晉平公心血來潮亂點鴛鴦譜,非要撮合自己的師傅抱得美人歸。最終,叔向只得奉命成親娶美。

婚後不久,兒子誕生。孩子呱呱落地,叔向的母親趕著去看孫子。走到半路,未見其人,先聞哭聲。叔向的母親皺眉說道:“此乃豺狼之聲,又兼是子,真是狼子野心。他日羊舌氏族滅家亡,必系此子。”說罷,她頭也不回的掉頭就走,不看孫子一眼。

如果說這是為了給歷史增添一點神秘的色彩,讀起來更生動有趣的話,有一點卻令人生疑——羊舌虎出事時,叔向的母親也是金口銀牙預判了他的結局(具體內容見本人拙作《月滿前川》)。難道說,叔向的母親是位掌握某種神秘預知能力的奇人?

可是,這樣的人是不存在的。所以,兩件事加在一起,不由得令人總結出一個經驗——大美者,非常人能消受,否則可能反受其累。

晉獻公迷上驪姬,太子申生被迫自殺,重耳、夷吾逃亡他國;孔子的先祖孔父嘉娶了傾城之姿的妻子,被太宰華督窺見樣貌,派親軍追殺孔父嘉,殺其家人,搶奪其妻。

齊莊公和權臣崔杼的後妻東郭姜私通,很快被崔杼察覺,於是裝病引齊莊公上門,設計將其困住殺死。殺死齊莊公,崔杼囂張了一陣子,又被同僚慶封陷害——利用原配之子與後妻之子的矛盾,將崔氏殺了個片甲不留。

無數先例證明,娶個風華絕代的佳人,守不住的,身死家破,守得住的,不過是延緩了傷害——自己無事,後代卻倍受煎熬。所謂厚德載物,無德無才無義者,不足以負荷美人美酒高官厚祿,遲早會敗。

叔向的母親,因為兩次預言,載入史冊。不幸的是,她一語成讖,羊舌氏果敗在羊舌食我之手。

羊舌氏、祁氏的覆滅,是晉國公室的一大損失。兩個家族的完結,意味著從悼公開始的扶持公室成為過往。到此,公室已是奄奄一息,積弱積貧。相反,卿族勢力藉機擴張,公室只能望洋興嘆。

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不是智躒,而是晉頃公的短視剛愎。不論智躒如何花言巧語,晉頃公都不應該相信——借殺兩家便能揚國君之威,增加國君的話語權。事實證明,恰恰相反,晉頃公逞的是一時之威,卻沒有收穫應有的權威。

對智躒而言,經由此事,他最大的收益就是得到了國君的信任,祁勝送的財物不過是意外之喜。他思前想後,終於尋到一個靠山,雖然一時看起來並不能倚靠,君威畢竟還在,他可以狐假虎威,做一些他想做卻做不到的事情。有了君權可借,許多事情方便很多。

毫無疑問,借刀殺人的旗開得勝,增加了智氏在六卿中的分量。

相比智躒,趙鞅仍是懵懵懂懂。雖然他已過而立,早已不是孩童少年,但是,在政治上,他仍是青澀的。他信任朋友,把智躒當作知音。事實證明,他錯了,而且錯得離譜。他們的三觀根本不在一個陣營,至少目前看來的確如此。

智躒沒有故意欺騙趙鞅,他不止一次的表露過他的無助焦慮,趙鞅卻認為,只要四家聯手,兄弟齊心,沒有過不去的坎。急於搶得頭籌的智躒,等不及漸漸發展,他要異軍突起,捷足先登。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選擇朋友或是伴侶,只有共同經歷過許多事情才能真正瞭解對方是怎樣一個人,是否適合自己。磨難逆境是試金石,也是照妖鏡。透過它,分辨真偽善惡,照出妖魔鬼怪。

經由此事,智躒的貪婪自私不擇手段第一次完完全全暴露在趙鞅眼前。這一切,與往日的溫情脈脈形成鮮明的對比。趙鞅被刺痛難以接受,轉而變得痛苦,也是情有可原。

這是父親趙成離世後,趙鞅第二次痛徹心扉的難過。他感受到了深深的背叛——智躒正向他們曾經共同憎惡計程車鞅靠攏,與他則是漸行漸遠。

未來會證明,六卿鬥法早已不可避免,公室公姓被犧牲不過是遲早的事。在日益嚴酷的角逐中,智躒不過是提前預支了紅利,將來誰都不比誰更高尚廉潔。

未來未曾抵達之前,我們只能顧及眼前。

眼下,有一件事令趙鞅擔憂不已——舅老爺的病一日重過一日,眼看是好不了了。很快,魏舒就要正式替代他成為中軍元帥。與此同時,士鞅則順位升遷至中軍佐,距離最高權力只有一步之遙。

如果是這樣......

從前以為智躒是友,如今已知完全不可靠。再看魏舒,雙方年齡差了一輩,走動也不勤快,關係一般。表兄資歷還不如自己,做個情感上的寄託還行,至於其它,還得靠自己。

趙鞅又一次陷入孤獨——不是未成年無人玩耍被人孤立的寂寞,而是精神上的孤苦無依。他的重心坍塌,內心失衡,空蕩蕩的。

他對智躒失望透頂的同時,也對自己嗤之以鼻。朋友是自己選的,他聽從本心,跟智躒做了朋友。他對這位朋友寄予厚望,希望他除了與自己志趣相投之外,還能與他並肩作戰,開拓未來。

可是他忽略了一點——人是會變的。

人是環境的產物,個人際遇、家族遭遇、國家形勢,都會都會人的行為產生影響。

趙鞅是穩中求進,智躒要的是借勢而上,迅速突圍。際遇賦予各人的使命不同,行事風格自然不同。

在這孤苦無奈的時刻,趙鞅特別想念一個人——他已遠離絳都七年,不知何時能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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