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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廳門外。
離開了陸謙的視線範圍，南絮當即鬆開了扯著程桉衣袖的手，也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那個……剛剛謝謝你的配合。”南絮不自然地挽了挽髮絲。
“首先，我不叫那個，我叫程桉。”程桉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又接著說：“其次，你今天中午幫了我，我幫你也是合乎情理。最後，如果你覺得方才利用我，內心過意不去的話。我倒是不介意你請我吃飯，作為感謝。”
我介意。
南絮並沒有說出來，反而問道：“哪個an？藍桉遇鳥的桉嗎？”
她更想說桉樹的那個桉，只是為了凸顯自己美貌與才華並存，換了個好聽一點的詞。
“嗯。”程桉頷首。
“話說，你是怎麼知道我叫什麼名字的？”南絮不避諱地打量著身側的男人，目光友善，不會讓人覺得不禮貌。
“你猜？”程桉戲謔地笑著說，他的聲音有種說不出的蠱惑，甚是好聽。
你猜我猜不猜？南絮暗地裡翻了個白眼給他。
“走吧，姐姐請你吃飯。”南絮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姐姐？程桉意味不明地勾起一抹笑。
大約十分鐘後，南大附近的大排檔多了一對俊男靚女。
華燈初上，雖然是暑假，但是南大附近的大排檔往來的人依舊絡繹不絕。
南絮博士在讀，現在在南大當助教，所以她對這裡很熟悉。
“隨便點，姐姐買單。”南絮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把餐牌推到程桉面前，很豪氣地說。
程桉啞然失笑，又把餐牌推回去給她：“你點吧，我對這不熟。”
也是哦，一看他就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人，想必來這大排檔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還可能沒來過。
“嗯。”南絮說著就開始點餐，所謂入鄉隨俗，來大排檔吃飯，當然得沾些油煙味，吃些不那麼健康營養的小吃了。
他們坐在簡陋的木板桌旁，周圍的環境過於喧囂，夾雜著電風扇和人們把酒言歡的聲音。
因為是在大學附近，大排檔裡更多的都是大學生，以至於南絮和程桉今天的穿著打扮在那裡坐著並不突兀，老闆更是這樣的客人習以為常。
片刻之後，方桌上擺滿了各種燒烤，還有兩瓶青島啤酒。
南絮只是看著嬌小手無縛雞之力，開酒瓶的時候卻是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我敬你一杯，謝謝你今天的幫忙，替我扳回一局。”南絮用一次性杯子倒了兩杯啤酒。
程桉接過杯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喝了，他還不忘嘮叨一句：“女孩子不要單獨在外面喝酒。”
南絮垂眸，一飲而盡，漫不經心地說：“今天是意外。”
南絮拿起一串烤全翅，一邊吃一邊喝，一點大小姐的架子都沒有。
“因為那個人？”程桉也不扭捏，絲毫不介意這裡的環境與他平時出入的餐廳有很大差別，反而覺得很輕鬆自在。
他大學期間，也沒少和室友在大排檔吃宵夜。
程桉見南絮沉默，心中瞭然，接著肯定地說：“你喜歡他？”
程桉不是一個會去八卦的人，但物件是南絮，倒也不是不可以，但問完後，他察覺到南絮的情緒悵然若失，垂眸道了句：“抱歉。”
“沒關係，眾所皆知的事情。”她說。
“喜歡嗎？”南絮彎唇低笑，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自顧自地說：“不知道還喜不喜歡。”
“只是再次見到他時，心裡控制不住的疼痛，但除了特別難過之外，好像沒有曾經的那份怦然心動了。”
“不喜歡了吧，喜歡又不能當飯吃。”
“他不出現的話，我都快不知道還有這個人的存在了。”
“是嗎？”程桉的口吻如所有局外人一般。
她剛才的舉動，分明還是在意的。
在感情裡，局外人理所當然地認為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事實上，是當局者心甘情願的沉淪。
南絮看著那張長在她審美點上的臉龐，輕笑反問：“你是不是沒談過戀愛呀？”
程桉不懂情愛，也沒經歷過南絮經歷的，自然不會懂她。
程桉看到桌面的兩個空酒瓶，哪怕他知道啤酒的度數不高，卻仍是皺了皺眉擔憂地說：“你別喝那麼多酒。”
話這麼說著，他也沒有阻攔她。
“怎麼？你關心我呀？”南絮的眼睛笑起來很好看，卻笑意不盡達眼底。
她總是帶著或深或淺的笑，卻不見得是真的開心，慣會偽裝的，不知哪副面具之下是真正的她。程桉如此想。
見南絮直勾勾地朝他笑，程桉不自然地撇過頭：“沒有，怕你喝醉了還要免費給你當保鏢，送你回家。”
“既然你如此誠心，那姐姐我就勉為其難答應你了。”南絮說罷，見吃得也差不多了，拿起放在桌面的手機去結賬。
程桉還沒有反應過來南絮的話是什麼意思，就看到南絮邁著虛晃的步伐，去結賬。
他起身邁步追上去，還不忘拿起南絮落在座位上的包，走過去對老闆說：“我來吧。”
程桉的紳士風度哪能真的讓南絮買單。
有人願意當大冤種，南絮自然不會攔著跟他搶。
“走吧。”大約是她喝了酒的原因，語氣都溫柔了幾分。
程桉想著她喝了酒，一個人在外面終究是不安全的，便跟在南絮身後：“去哪？”
“不是說要送我回家嗎？”南絮回眸說。
程桉算是反應過來她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她對他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倒是心夠大的。
路上的行人不多，但大部分都是成雙成對的。盛夏的晚風拂過，路燈下的樹影搖曳生姿。
南絮踩著腳下的影子，一步一步的往前，步伐虛晃著。
路燈，影子，晚風，這些清冷氛圍感的代名詞，再加上酒精刺激，像是催化劑一樣，加速著南絮內心各種思緒的發酵。
程桉問的那句“你喜歡他”在她的腦海裡盤旋，她也沒說謊，確實不喜歡了，可是依舊不甘心，依舊意難平。
她以前經常一個人回家，與以往不同的是，地面上的影子不再是孤影。她微微側頭看向不知何時與她並肩而行的程桉，她腦子不太好使，勾唇笑了笑：“你長得很好看。”
燈光落在程桉的臉上，側臉的輪廓忽明忽暗，清冷的眉眼，卻不會給人一種難以靠近的感覺，他帶著金絲邊框的眼鏡，好看的不像話。
用南絮的話來說，就是她喜歡的斯文敗型別，還穿著少年標配白襯衫。
程桉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看到她微醺的臉，他就知道南絮是喝醉了，毫不謙虛地回了一句：“謝謝誇獎。”
南絮只是微醉，腦袋有點眩暈，但意識有點模糊，但還算是清醒。
“那我好看嗎？”南絮的話沒頭沒腦，想一出是一出地說：“我好看還是她好看？”
南絮指著自己，衝著程桉笑了笑，一副非要一個明確的答案的趨勢。
南絮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個人，許是路燈太過清冷，似白月光。
她是誰？
程桉雖然心裡有疑問，但是在捕捉到南絮的笑容中帶了幾分苦澀的那一瞬間，他毫不猶豫地說：“你，好看。”
他多少也猜到，與他今天看到的人有關。
程桉從未這般誇過一個女孩子，為了顯示出自己的真誠，他是看著她的漂亮的眼眸說的。
“說謊都不帶眨眼睛的嗎？我怎麼可能比得過她啊……”此刻的南絮語氣裡有失落，也有羨慕，一想起那個人，她就會不自覺地將自己放在很卑微的位置。
像是看著別人拿著自己最愛的糖果，從自己面前經過，自己卻什麼也沒有。
她本來就是一個伸手也要不到糖的人。
程桉過往的生活乏味單調，並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南絮，不知所措地說：“別難過，你比任何人都要好。”
他靜靜地看著她，兩人相對而視，路燈把兩個人的影子的一部分交疊在一起，像是在接吻的小情侶。燈光落在鏡片上，泛著微光，眸色暗晦不明。
曖昧的氛圍感拉滿。
程桉察覺到自己的言行不妥，立刻收回了視線，分寸感把握的極好，推了推眼鏡，鎮定自若。
晚風拂過夾雜著絲絲涼意，讓南絮的醉意也減少了兩分。
兩人默契地拉開了距離。
南絮不再胡言亂語，兩人沉默著一路走到了南絮住的小區樓下。
“我到了，太晚了，就不請你上去喝茶了，有緣再見。”南絮接過她的包，道了謝。
明明現在才九點多，並不算晚。
若不是喝了酒，再者還遇見了他，失了理智，她斷不會在外人面前如此失態。
“注意安全。”程桉點了點頭，單手插兜，目送著南絮走進小區樓。
會再見的。程桉心想。
“嗯，謝謝。”再次道了謝之後，南絮快步往小區樓走去，儘管步伐還是有些搖晃。
南絮不知道的是，今天中午並不是他第一遇見她，在她站出來幫忙的時候，他就認出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