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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接受南清源的資助後,明嘯就一直跟在南清源身邊。
剛開始他只當是在報恩,自己跟在他身邊也能學到很多東西。
但和南清源相處越久,瞭解越多。
他也知道這個表面風光的南家掌權人其實背地裡承受的也不少。
他是大學畢業之後,正式進入南氏成為南清源的助理後的三個月。
意外撞見了南清源發病,才知道他平時風輕雲淡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
回想那時候,明嘯已經不記得自己的想法了。
不記得自己知道南清源生病的第一反應了,不記得是驚訝還是害怕了。
那是他去南清源的公寓送檔案,那時的南清源已經自己搬出來住了。
因為是特助,也不是第一次到這裡來,明嘯有這裡的密碼,所以他也沒多想。
像往常每一次一樣,直接開門進去了。
但是屋內燈光如晝,卻沒見人,明嘯習以為常的敲了敲書房的門。
但是都沒有人,明嘯看遍了每一個房間,除了私人的臥室,每一個地方都沒見南清源人。
但是南清源沒有夜生活,他的人生只有工作和必要的應酬,而且也不會出門不關燈。
明嘯撥通了南清源的電話,電話在臥室的方向響,明嘯敲了敲門。
沒有人應聲,明嘯是大聲喊了一下,也沒聲音,但明嘯也不好直接開門,而且南清源一個健康的一米八幾大男人能出什麼事。
是的,健康。
就在明嘯低頭打算打電話給南清源的生活助理的時候,恍惚聽見了悶哼聲。
明嘯聽力很好,他能確定是從臥室內發出的。
那一刻也沒有什麼好不好了,明嘯直接推門進去。
房間也沒人,只有臥室的門緊閉著。
明嘯試探性的開啟廁所的門,裡面沒有傳來制止聲。
房門開啟的時候,明嘯愣在了原地。
那個他崇拜,風光霽月,溫文爾雅的南先生正以一種很狼狽的姿勢趴在浴室溼漉漉的地板上。
南清源看著進來的明嘯,自嘲的出聲。
“麻煩你扶我起來一下。”
明嘯這才回神,急忙上前一把將南清源抱起來。
抱起南清源的時候,明嘯才有對南清源身體重量的實感。
不像是一個正常成年男人的重量,很輕,輕到明嘯想到了抱他已經病的皮包骨的奶奶一樣。
那一刻,明嘯慌了。
抱著南清源就往門口走,聲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看著面前這個年輕的面孔,南清源很努力的用自己的手握住他的手臂,聲音安撫。
“不用,針劑在臥室的恆溫箱裡,你幫我拿出來。”
看著懷裡人風輕雲淡的樣子,明嘯奇蹟般地冷靜下來。
將南清源放在沙發上,快步轉身去了臥室。
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感受,但明嘯很平穩的將藥劑拿出來,再拿出一旁的注射劑。
“注射哪兒?”
南清源身體已經麻木了,想自己也不可能,只能用眼神示意自己的腿。
“大腿。”
他的病症特殊,而且他的身份他不會將自己身患重病的訊息暴露。
繼而,身上有裸露可能的部位都不能,只能注射大腿。
看著南清源已經被水浸溼的家居褲溼噠噠的裹在大腿上,也不能直接脫掉。
明嘯拿起一旁的剪刀,直接從褲腳將南清源的褲子剪開。
如果之前是猜測,那麼現在就是證實。
明嘯真實的看見了南清源大腿上數不清的針孔。
大腿上還有因為不熟練和打針頻繁引起的青紫。
明嘯沒有猶豫,直接將藥劑注射到南清源體內。
打完針,明嘯沒有主動離開,南清源也沒有讓他離開。
兩人都不知道說什麼,一個不知道以什麼身份詢問,或是能不能詢問。
一個是本身就習慣將一切扛在自己身上的人。
兩人就這樣相顧無言,兩個小時過去了,南清源才能堪堪的掌控自己的身體了。
明嘯看著南清源僵硬的動作,急忙扶住他的手臂。
“你幹嘛?先休息一會兒吧。”
南清源扶著他的手臂,吸了吸鼻子。
“明助理,溼衣服很難受,雖然已經用體溫烘乾了。”
明嘯這才想起來這回事,有些不好意思。
看著明嘯懊悔的小模樣,南清源心情不錯,勾了勾自己的唇角。
他和明嘯認識四年多了,他看著他一天天成熟,逐漸沒了初見時的青澀模樣。
現在這樣倒是讓南清源感覺看到了很多年前的明嘯。
那個清瘦,青澀卻堅定的明嘯。
明嘯本想幫南清源換衣服的,但被拒絕了。
“沒關係,我可以的。”
南清源花了半小時才換好身上的衣服。
出來的時候就看見明嘯已經將沙發收拾乾淨了,廚房也有些響動。
就在南清源奇怪的時候,明嘯從廚房探出頭。
“我怕你餓,給你煮了點粥。”
看著桌上的粥和兩個青菜,南清源有些恍惚。
已經多久沒見過這樣簡單卻慰人心田的食物了。
他的每一餐都有嚴格的攝入指標,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平平常常的吃過一餐飯了。
不知道為什麼,南清源突然對面前這個比自己小很多歲的年輕人有了傾訴欲。
“我病了很多年了,久到我記不清多少年了。”
明嘯沒有打斷他的話,認真的聽他說。
這晚,明嘯知道了一個不一樣的南清源。
沒有他想象的天之驕子,反而是比平常人努力很多倍的“天才”。
他知道了南清源青春期的時候突然生病了,即便知道自己被放棄了,還依舊堅持著。
即便這樣,他也沒有抱怨命運的不公,反而說起了那個為了取代他而出生的妹妹。
他很愛那個妹妹,但又充滿了無盡的愧意。
南清源沒有條理,絮絮叨叨的想到哪兒說哪兒。
彷彿是把自己前二十幾年想說卻沒有說的話全都說了。
“謝謝你聽我嘮叨。”
明嘯輕輕的搖頭,喉頭有些乾澀。
南清源放鬆的笑了笑。
“今天太晚了,就在這兒休息吧。”
然後將人領到側臥,給他找了新的換洗衣物。
明嘯躺在床上,看著一牆之隔的主臥,睜著眼一晚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