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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氣氣旋相撞，狂暴的靈氣宛如脫韁野馬，在丹田處四處碰壁。
“不好！”
鍾萬年不由得驚呼，靈氣爆發的力量遠超他的想象，縱然他已經竭盡全力去控制靈氣，靈氣依然在丹田內躁動！
靈氣極力想要衝破丹田的限制，但這樣只會是撐爆鍾萬年的經脈，從而爆體而亡。
鍾萬年意識不斷變幻，一邊努力控制著靈氣的運轉，一邊尋找著破解之法。
大量靈氣匯入經脈內自然是會讓他爆體，但若是隻匯入少量的靈氣，會不會沒有較為嚴重的後果。
但這只是猜想，如果控制不好，結果恐怕就是殘軀斷臂的下場。
但即使是這樣，也遠遠比爆體而亡要更容易接受，至少值得嘗試。
說著，鍾萬年就開始了第一次嘗試，一邊分神控制著大部分靈氣的運轉，另一邊分離出一縷靈氣單獨匯入經脈之中。
刺痛逐漸傳入他的腦子中，經脈在靈氣膨脹之下發出了危機的警告。
時間就這麼一秒一秒的過去，但並沒有發生什麼。
那縷靈氣逐漸融入經脈之中，成為了其中的一部分。
鍾萬年倒是鬆了口氣，看來這個辦法是可行的，接下來只需要引導靈氣的融合匯入就行了。
這工作量簡直龐大到令人窒息，經脈中的那些和丹田中的靈氣相比，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鍾萬年只能分心二用，緊繃著神經一直控制著自己的身體，稍不留神，自己可能就會當場喪命。
不知道過了多久，鍾萬年感覺到自己的經脈已經感受不到刺痛了，靈氣可以在經脈中暢通。
反而是溫和與舒適更多了些。
多餘的靈氣很快就被安排妥當了，沒有絲毫誤差。
丹田內的靈氣已經平穩了下來，而身體內的靈氣與外部也成功形成了迴圈與平衡。
這種感覺很奇妙，鍾萬年只覺得自己的面板變得更加敏感了，天地中靈氣的流淌，似是清風劃過他的面板一樣，讓他感到溫暖。
整個人似乎更加親和這個世界，或者說，是這個世界更加親和自己。
成為世界的一部分了嗎？
鍾萬年吐出口濁氣，緩緩地睜開了眼。
他知道，他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難不成，自己這是成了仙人？
雙眼中盡是疑惑神色。
“難不成成仙就這麼簡單嗎？”
但鍾萬年並不清楚，這短短的一步，卻難倒了無數成仙之路的人，他也不過算是初入仙途罷了。
至於仙人？
他還並不是，倒不如說，是一個強大的武者。
心中的疑惑急需有人能夠解答，但鍾萬年四下望去，卻沒有發現紫萱的身影。
只有樹下的一張卷軸。
“想必這就是紫萱留下來的了。”
拾起卷軸展開。
“鍾萬年，我紫萱再次感謝救命之恩，然宗門任務時限將至，吾觀你入仙已無大礙，便先行離去。”
繼續展開，還有一段。
“若是願意，你可前往雲陽郡雲陽山，在山腰之間直呼我名，紫萱仙人，吾會帶你踏入仙途。”
成仙嗎...
這是一個多麼誘惑的詞啊！
成仙代表的什麼，長生？不滅？無敵？
每一種都能讓人為之瘋狂，每一種都可以讓天下人傾盡所有。
要說不心動是假的，如果可以，那鍾萬年必然是答應。
但他猶豫了。
他總覺得自己不應該成為仙，好像心中總有一處在阻擋著他，讓他呼吸不暢。
搖了搖頭，鍾萬年理了理思緒。
成仙之路，自己是要試試的，就算是為了過去自己的夙願，他也要去。
合上卷軸後，尾部一段字吸引了他。
“如若成仙，斬斷紅塵，紅塵絕念，仙道暢途。”
果然，不管是在哪裡，成仙都有這麼一條規矩，那便是斷絕紅塵。
紅塵瑣事是成仙之路上的阻礙，如若不能斬斷，很有可能會成為心魔盤踞在仙途上空。
鍾萬年笑了笑。
成仙需要斬斷紅塵，巧了，自己本來就是穿越而來，更是無父無母，哪裡來的凡塵瑣事需要自己去斬斷。
硬是要說的話，李叔可能是自己這麼多年唯一的牽掛。
......
巴仔鎮。
李有民叼著菸斗悶悶不樂。
他已經許久未聽到鍾萬年的訊息了，甚至酒館裡都出現了死亡的傳聞。
眉頭微皺，聽著門外喧囂的人流車馬，心裡的煩躁也被吵鬧聲慢慢放大。
菸斗都在不知覺間只剩了個空殼，李有民卻不自知地繼續嗅著菸斗。
他在乎鍾萬年嗎，要說不在乎是不可能的。
依稀記得遇見他時，鍾萬年還只是個孩子，躲在酒肆的屋簷下，躲避著上天的懲戒。
大雨頃刻間打溼了孩童單薄的衣物，腳上甚至沒有一雙鞋子，就這麼浸泡在雨水裡。
孩子並沒有大哭大鬧，他只是靜靜地待在角落裡，不願影響到酒肆的生意。
孤獨的孩童在雨水的簾幕下默不作聲，成群結隊的大人們在酒肆裡談歡作樂。
那一天，雨下的很大，一直沒有停下。
孩子也在夜幕以後，才擰了擰衣服上的雨水，謹慎地走進了酒肆。
“請問，我能吃碗水嗎？”
那孩子眼中有著不似孩童般的警惕，他的眼睛總是在不斷審視著四周。
李有民第一次見這樣的孩子，愣在原地，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孩童的話語。
孩子疑惑地看著這個一直盯著自己的中年人，警惕地又問了一句：“請問，我可以要碗水吃嗎？”
後來，李有民萌生了收養這個孩子的想法，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他知道這個孩子始終有著自己想法，他不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只是一個給他提供安身之所的陌生人罷了。
孩子總是不順從自己的意願，但他卻總是包庇他，孩子總是通通出去和那些大人們打架，他只能稍微勸導，卻鼓勵他朝著自己的追求前進。
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為這個孩子做了太多太多。
他或許不是一個父親，但是卻給了足夠的父愛。
但此刻，他的心卻始終不能安定下來，腦子裡都是與孩童第一次遇見時的場景。
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嗎？
“老李...？”
想不到他已經長這麼大了。
“老李......？！”
他可千萬不要出什麼事啊。
“李有民！”
“誒誒，咋了？”
李有民差點忘記了酒肆還開著，趕忙給眼前的客人賠不是，笑呵呵地為他們服務。
“這臭小子，人跑哪去了？”
鍾萬年把藥草交給醫館後，獨自一人走在巴仔鎮的街上。
鎮子還是像往常一樣，人來人往，不少農民在街邊擺弄著新鮮的菜葉子，上工開門，每個人都在做著自己的事。
自己呢？
自從他來到這個世界後，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巴仔鎮度過的，他是這裡人。
但現在，他感覺一切變了，他好像不再是這裡的人了，他有些不屬於這裡了。
好像是自己主動遠離了這質樸簡單的小鎮，又好像這裡容不下他這個將不再是凡人的凡人。
泥土的惺忪氣息與凡人身上的煙火氣讓鍾萬年有些恍惚，自己身上的氣味又是什麼樣的呢。
聞了聞。
好像已經消失不見了。
去成仙吧，去斬斷紅塵吧。
這是他的決定，決定要和這個世界，身為凡人的自己，唯一的掛念斷絕。
酒肆沒什麼變化，還是一堆酒鬼堆在一起，勾肩搭背，談天說地，好生歡快。
李有民憂心忡忡地坐在櫃檯旁，卻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即將離他遠去。
“李叔...”
“嗯嗯......嗯？”
李有民抬起頭，眼前的正是自己心心念唸的鍾萬年，他還是先前的那副模樣。
只是好像變了。
“小子，你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
李有民的話讓鍾萬年有些摸不著頭腦。
變了模樣？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想要找出什麼不同。
但李有民拍了拍後腦勺，說道：“不是變了樣子，就是......唉，我說不清楚，感覺你變了。”
突如其來的話語，讓一股悲傷的氛圍籠蓋住了二人。
這就是紅塵嗎？
鍾萬年以為自己並不是這裡的人，便可以不懼紅塵，卻不曾想到，那只是他的一廂情願。
定了定心神，他還是開口說道：“我準備離開這裡了，以後可能都不會再回來了。”
李有民一愣，有點不明白什麼意思。
鍾萬年解釋道：“這裡不是我應該待的地方，外面的世界，或許有我所追求的。”
原來是這樣。
李有民恍然大悟，畢竟是他讓鍾萬年努力實現自己的追求，如今他的離去，自己又怎麼可能阻止。
嘆息了一聲，兩人之間又再次陷入了難以言喻的安靜。
他們都無法清楚地聽到對方的心聲。
只能默許對方。
李有民從自己的櫃子裡掏出了些銀子遞給了自己的孩子。
顫抖的雙手用力地將銀子塞進了孩子的手心，不斷磨搓著手上的老繭。
“這裡有二十兩銀子，拿去用吧，也別還我了，別死外面就行。”
鍾萬年自然知道此去一別，此生或許將不會再見。
李有民又何嘗不清楚呢，他是個庸人，但不是個傻子，他看出來自己孩子的變化，畢竟他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鍾萬年的人。
“活的久一點。”
這是他最後的叮囑了。
鍾萬年收起銀子，並不打算在巴仔鎮有過多的停留，他知道，再多待幾個時辰，他可能就再也斬不斷這片刻紅塵。
“李......再見了，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