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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書予生產在即,王府裡草木皆兵,備好了一切東西,就等著她哪天有了動靜。
離預產期一月時,季芷菡突然來了一趟王府。
先是問了一番她的身體狀況,後面卻是掩面哭起來。
季書予早知她不會是單純來看望自已的,見她這副傷心欲絕的模樣倒是知道她為何而來了。
“大姐,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找誰了……你說皇后怎麼就那麼狠毒呢?對自已的兒子也能下那種腌臢東西……煜郎說過只我一人的,我如今反倒是不想見他了,是不是我當初就做錯了……不然也不會是如今這等局面,還毀了三弟的一樁好姻緣……”
她哭得泣不成聲,像是將連日的委屈盡數發洩出來。
自那日後,皇后已經不止一次派嬤嬤來管教她了,甚至罰她抄了一百遍《女誡》,叫她不要那麼善妒。
季書予極少安慰人,此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拿起桌上的茶杯正要抿一口,卻發現杯中的茶早已見了底。
一直立在季芷涵身旁的連翹見狀趕在桑落之前,接過了那隻茶杯,倒上熱茶遞給她。
並趁此附在她耳邊小聲說道:“還請王妃說幾句寬慰寬慰我們娘娘,她近來已經哭過好些回了,奴婢也怕她出什麼意外。”
季書予點點頭算是答應了她的請求,輕呷了一口茶後對季芷菡說道:“晏清和江姐姐的事與你無關,你倒也不必將過責攬到自已身上,他們本就註定要天各一方的,至於太子殿下,你也說是皇后下藥了,信他也好,不信他也罷,你不想見就不見,沒什麼的。”
季芷菡這才停止了哭泣,自顧自地點了點頭,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
“是,是,大姐說的對,是我太過較真了。”
她站起來行了一禮,微微一笑,準備回宮。
“我能出來的時間不多,這就回去了,謝大姐今日的勸慰,我曉得了。大姐好生安胎,我也能早日撿個姨母噹噹。”
提到孩子,季書予滿臉溫柔,輕輕撫了撫肚子。
“借你吉言。”
主僕倆剛走,她的肚子就一陣絞痛,腿間留下一股黃濁液體來。
桑落見她這般立馬喊來大夫和產婆,又叫了一個婢女兩人合力將她扶到產房。
有眼力見的小廝已經跑出去找趙瑾宸了。
這邊季芷菡還沒走出府門,就見一個小廝著急忙慌地跑出來。
她心中疑惑,攔住了那小廝,“發生何事了?”
小廝停下步子,喘了幾口氣方才說道:“娘娘要生了,小的正要去宮裡找殿下!”
他說完就急著要走。
季芷菡不好再攔,忙放他走,又轉身準備回去看看季書予,結果卻被連翹拉住。
“娘娘,咱們的時間不多,快些回去吧。不然嬤嬤又要罰您了,王妃這咱們也幫不上忙,去了也是添亂。”
她有些遲疑,“這大姐生產……”
連翹連忙打斷她說道:“娘娘不必擔憂,宸王府的人多著呢,再者宸王殿下馬上也該回來了,王妃不會有事的。可您不同啊,皇后娘娘就等著抓您的把柄呢!”
她不再遲疑,快步上了馬車。
這其中利害關係她還是拎得清的。
連翹鬆了口氣,若是娘娘執意要陪宸王妃生產,她們可就完了。
……
產房裡,季書予喊得撕心裂肺,生產過程極其艱辛。
一盆盆血水被人端出來,看得人心驚膽戰。
大夫抹了把額上的汗,縮回放在她腕上的手,驚呼道:“何人給娘娘下了如此猛烈的催產藥,這是要一屍兩命啊!”
桑落一聽駭然,她居然讓人在她眼皮手底下給娘娘下了藥!
於是忙吩咐了人去查今日季書予的吃食有何異樣。
結果卻是一無所獲,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剛剛到訪的季芷菡,但此時已經無暇去管這些。
因為季書予快要撐不住了。
雖然她的肚子已有八個月,但終歸是早產,同樣比其他孕婦要兇險萬分,更別說她還被人下了催產藥,稍一不注意就是一屍兩命。
趙瑾宸從宮裡趕了回來,守在門外焦急得來回踱步。
他喚出早先交排在季書予身邊的暗衛,問道:“怎麼回事?”
“回殿下,今日太子側妃來找娘娘哭訴,她身旁那個婢女給娘娘倒茶時,趁機將催產藥下在了茶水裡……”
趙瑾宸震怒,喊來幾個侍衛,“你們去東宮守著太子側妃,尤其是她身邊伺候的貼身婢女,別讓人跑了,等王妃脫離危險,立馬將人帶來,本王親自審問!”
屋內喊聲漸小,自季書寧被抬入產房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個時辰。
孩子的頭至今還沒露出來。
桑落將一片參片喂到她嘴裡,讓她含著。
“娘娘撐住,孩子的頭馬上就要露出來了!”
季書予全身都是汗,閉著眼有些昏昏欲睡,她已經使不上一點力了,聞言強逼著自已睜眼,想使上那麼一點力。
催產藥導致的大出血,讓她感覺到強烈的眩暈感,還有下身時刻傳來的撕裂感讓她痛不欲生。
產房裡徹底沒有喊聲是在丑時,趙瑾宸急得想要破門而入,卻被兩個婆子死死攔住。
“殿下,您不能進!您即便是進了也是妨礙我等,還請耐心等候。”
他只能又退回原處,強撐著才沒有倒下。
一股恐懼感從心頭油然而生,早知會如此兇險,他是決計不會要這個孩子的,書予若是殞命於此,他也不用獨活了。
寅時三刻,產房裡傳出一道洪亮的啼哭聲,隨即是產婆抱著一個皺皺巴巴的小嬰兒走出門。
“恭喜殿下,賀喜殿下,娘娘誕下一個小世子!”
他這才如夢初醒般,跌跌撞撞地衝進產房。
一進屋,他卻是呆住了,滿屋的血腥味撲鼻而來,饒是他在戰場上拼殺了三年也有些受不住,此時此刻他算是真切體會到“婦人生產猶如過鬼門關”是何等情景了。
奴僕們見他進來紛紛退了出去,桑落抱著剛剛為季書予換下的衣服走到他身邊,小聲說了句:“娘娘睡過去了。”
趙瑾宸“嗯”了一聲,大步流星朝裡間走去。
床上的人兒臉色慘白,看著虛弱極了,她的頭髮還是溼的,趙瑾宸從一旁的架子上扯了一塊幹帕子替她絞頭髮。
他的動作輕柔緩慢,好似這是什麼了不得的寶物一般,眼底也盡是心疼,一邊擦一邊嘆著氣。
他的書予今日遭了太大的罪了,如果可以,他都想替她受過。
不過溫存了片刻,他便不得不趕去上早朝。
臨走時看了一眼孩子,小傢伙睡得香甜,小小的縮成一團,就是稍微有點醜。
趙瑾宸覺得自已的心裡好像填滿了一塊,暖暖的很充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