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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喃不知道這次車禍是福還是禍,是福,因為她見到了沈朝;是禍,也因為她見到了沈朝。
從那天醒來,周喃的病房總是圍滿了人,有方凡嘰嘰喳喳的感慨,有盛穎的眼淚,有那個人每天送來的玫瑰。
周喃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那個人,說恨嗎,好像也還好;說愛嗎,心裡過不去。
病房門被推開,是沈朝,“花送你。”
映入眼簾的是他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手裡拿的是嬌豔的紅玫瑰。
周喃接過花插到旁邊的花瓶,“謝謝。”
少年的穿著和高中幾乎一模一樣,可眉眼裡透出的戾氣出賣了他,現在的沈朝,早就不是當初的沈朝了。
或許在七年前,周喃知道他動手打人的那一刻,無論出於什麼原因,他都沒她想得那麼純粹。
沈朝坐在周喃旁邊,看著她不說話。
周喃也同樣看著她,眼睛對視的那一刻,周喃想起了七年前。
他們告訴她說他去了州義,是假的。
他們說他有事沒來最後的散夥宴,是假的。
“沈朝,你知道那天散夥宴,我化了好看的妝,穿了最好看的裙子,其實是為了來見你的。”
沈朝看著周喃輕飄飄地吐出這幾個字只能不住地說:“抱歉……”
周喃沒回答,只是接著往下說:“你知道我高考之後最想做的事兒是什麼嗎?”頓了頓,“和你表白。”
說著她仰起頭看著天花板,“可惜啊,最後不歡而散。”
“周喃……我……”
“其實也沒什麼,這麼多年了,我應該早就釋懷的,是我太軸,所以才有今天這副局面。”
沈朝拉著她的手不停的說:“對不起,對不起,不是這樣的……我們不是這個結局……”
周喃沒回答。
很久之後,沈朝離開的那個背影和周喃那年大哭的樣子重疊起來。
沈朝,原來你也有今天啊。
沈朝離開的同時,盛穎和肖妍棠帶著周喃的午飯走進來。
“你們都聽到了?”
“聽到了,吃吧。”盛穎開啟飯盒,和肖妍棠坐在那兒。
周喃撇撇嘴,“我是傷患,不會使左手……”
肖妍棠拿著飯盒尚周喃一個白眼,“你直接說讓我喂不就好了?”
盛穎看著病床上彷彿什麼都沒發生的周喃,“你都挑明瞭,還有什麼打算?”
“沒什麼打算。”
“還喜歡嗎?”
“不知道。”
周喃今天把過去的所有一股腦的倒出來,就是要讓他知道,這七年,她有多痛苦。
憑什麼?憑什麼他混得風生水起,她過得苦不堪言。
她不好過,他也別想好過。
一個星期後,周喃如願出了院。
因為車禍,公司那邊也告了假,盛穎和肖妍棠兩個人都在這兒陪著她,畢竟她現在算是半個廢人。
出院後的第二天陳玉潔發來訊息
陳:飯還吃嗎?
周:吃。
陳:還是原來的位置?
周:好。
陳:介意加人嗎?
周:不介意。
從陳玉潔問出那句話的時候周喃就知道
他們要帶上沈朝,她的確不想見到他,但他也是他們青春裡的主角,她無權干涉。
幾個少年褪去青澀,一個個變得成熟穩重;幾個少女不再天真,早已可以獨當一面。
一如既往,幾個男生喝著酒,聊著天。
“幹一個。”許是酒意上頭,方凡突然心血來潮要碰杯,讓周喃以茶代酒加入。
“乾杯。”
時隔七年,八個杯子再次碰到一起。
不同的是,沈朝和周喃不似當初那般親密無間,生硬地完成任務。
周喃現在想想都不知道當初在醫院是怎麼有勇氣說出那些話的,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子面對他。
周喃佯裝什麼都沒發生,可那一臉尷尬的表情早已出賣了她。
這段日子裡,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只有她被困在過去,糜爛不堪。
周喃看著沈朝和時天他們四個人,她大概是猜到了,他們一直都沒有斷聯絡,被矇在鼓裡的,一直都只有她一個。
沈朝在青春時期是北四中的校草,人人都趨之若鶩,在如今是受人追捧的歌手,人人都為他的演唱會瘋狂。
他一直都光芒萬丈,所以她當初到底是怎麼想的,他們又怎麼可能在一起呢。
“周喃,我們……從頭來過好不好?”周喃猜測是醉酒的緣故,沈朝的聲音竟帶了些哭腔。
她也想從頭來過,可那橫在他們之間的七年,讓她如何釋懷!
周喃沒敢抬頭,只是輕聲說:“沈朝,我們就這樣吧。”
“或者你告訴我當初這麼做的緣由。”
“我……”
周喃看著她那副樣子就笑了:“你看你連坦誠都做不到,讓我如何相信你?”
“你曾說讓我等一等,會告訴我所有,一等就是七年,最後什麼都沒有。”
二十五歲,她青春裡的人重新聚集;二十五歲,她也依然沒等到當初的回答;二十五歲,她突然就想試著往前走一走。
“給你。”周喃看著陳玉潔手上遞過來的東西有些驚訝。
“你又把它串上了?”
是那串在車禍中四分八裂的手串。
“不是我。”
那就是他了。
周喃看著那熟悉的物件,這一次卻沒了當初那份心動:“讓他拿回去吧,阿潔,我想我應該試著往前走了。”
“真的?”
周喃坐在輪椅上,眼神透過窗子望向遠方,“車禍讓我損失了它,也見到了他,修復也不再是當初的串兒,他也不是當初的人。”
“好吧。”
盛穎和肖妍棠帶著周喃離開的時候,手串又回到了沈朝手上。
看著那褪色的串,他自嘲地說:“早就應該明白的,憑什麼讓一個人等你七年。”
方凡看著沈朝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就忍不住嘲笑:“誰讓你當初那樣對她,我們所有人都在跟你講,讓你好好跟她說,你非不聽,要玩失蹤這一套。”
“要不是車禍,我看你還能一直等。”
徐子洋開了支菸:“沈朝,你真的錯了,我們也錯了……”
我們明明知道你的行蹤,卻和你一樣瞞著她,明明她也是我們的好朋友,可我們所有人都在欺騙她。
“可是你讓我怎麼做,你讓我怎麼說?讓我坦坦蕩蕩告訴她你喜歡的沈朝是個瘋子?是個精神有問題的人?”
“她當初知道我打人都調節了好久,你讓我……你讓我怎麼說出口?”
“我已經很努力地在裝,可那個時候讓我怎麼裝下去?”
沈朝看著他們,情緒突然就爆發了。
他們都知道,他有病,從一開始就有。
可他也實實在在地傷害了周喃啊,讓她如何釋懷?
時天看著平靜下來的沈朝:“你現在可以跟她好好解釋解釋。”
“解釋了之後呢?告訴她我不是那個你記憶中的沈朝?分道揚鑣?”
“可是我……可是我不想放開她的手。”
他每年都有去州義看她,或許是隔得很遠,看她一個人去吃飯,上課。
後來她讀研,他也抽時間去看她,在她不知道的日子裡,他一直都有想她。
所有人都說音樂可以調節情緒,所以在解決完那些事兒之後,他第一時間去學音樂,他想著下次見她,一定還是那個最好的沈朝。
這麼多年,他們兩個人都在痛苦中過來的。
可是為什麼,他們的相見如此不堪?
為什麼,他們的關係如此生疏?
那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回到過去?
他也想問,誰能來救救他,教教他?
可是沒有,沒有人會在乎他,這世間,從母親死的那一刻,留給他的只有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