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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戩聽此自然也覺有理,只得先自我調息。
陌冬藍這才暗暗動用靈力,撫平空間過於激盪的波動,希望能借此幫些忙。
且說東樞幾乎一寸一寸尋遍遍地風雪的幻境,冰雪梨花不停不歇的出現,飄落,彷彿昭示著主人要用靈力和這幻境比命長一般。
且在此時,一陣魔息挾著暖流撫空而過,冰雪似乎一止,而後消融些許。
東樞望此,知是陌冬藍所為,忽然醒悟,竟是他一時尋人心切,卻沒想到,幻境本與小仙君心境相輔相成,此時漫天冰雪,本是小仙君心中所思,多半與此相關。
而若要冰雪消融,本該撫慰,使靈力撫慰波動,小仙君心境平定,方得冰去春來,才好見小仙君人在何處。
東樞慢慢施出靈力,輕撫一般的將靈力釋放出來,充滿了安撫意味的梨花香息很快蔓延開來。
北灼很快感受到一陣溫和而又熟悉的氣息,是東樞!
可為什麼那應該在身邊的氣息為什麼從那麼遠的地方傳來?他想不明白——
他不是正在那人的懷抱裡嗎?
為何那安撫的氣息裡還會有一絲急切?他在為我而感到焦急?
幾乎是那麼一瞬間,北灼忽然就睜開眼睛,他忽然很想去看那個人焦急的樣子。
然而睜開眼的一瞬間,無邊的冰雪慢慢消融,身旁空空蕩蕩的土地上忽然瀰漫出藤條來,枝芽抽條,交織錯落,而冬去春回的綠茵盡頭,一樹梨花接連綻開。
而梨樹之下,立著模糊的身影。
是他嗎?
北灼忽然想到這是一個幻境。
幻境裡會有他嗎?
也許是假的呢?
可分明懼怕是假的,又要控制不住腳步上前,身上的寒意還沒有完全消失,遍地的花兒已經開盡了,短短的幾步裡,春去夏來!
一切都是假的,他會是真的嗎?當然不會……
可他還是控制不住在自己的腳步,步步向前,越過虛幻的春夏秋冬,慢慢走向那個虛無的人。
這一刻北灼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己那樣真切的思念,那麼那麼想要見到那個人。
“你還會存在多久?”
北灼問。
東樞看著茫茫的四野,空蕩蕩的一切,明明冰雪已經融化,四季不斷的變換昭示著北灼心境瞬息萬變。
可是他並沒有看到小仙君的身影。
驟然響起的聲音讓他猛然認識到,也許北灼就在附近!
“你在哪?小仙君,你在哪裡?你看得到我對不對?”
東樞的神情不免焦躁起來。
他四顧去尋,四下卻隨他視野一同旋轉,他看不到自己的身後有沒有朝思暮想的人,眼前的一切一點點黑了下去。
也就是這時,忽然一處撕開光芒,宛如長夜過後的第一抹曙光,慢慢擴大了一個天地的敞亮。
東樞愣在原地,看到光芒最盛處邁步而來的正是他尋覓不得的人。
那一身紅袍豔豔,徑直走向他來了。
北灼心知幻境裡一切虛無,然而還是人不住走上前去抱抱那個看起來實在是太過可憐的東樞,哪怕是他的幻像,似乎也覺得不忍。
可擁抱落到實處,那溫熱的觸感竟那樣的真實——
四下零散成秋葉,慢慢消碎成細碎的光點,四下真實的樣子終於顯現,是在妖族大殿裡。
楊戩此時正好調息完畢,東樞對陌冬藍施了一禮,以示答謝。
陌冬藍只微微點頭。
北灼此時才真真切切的感知到,眼前的這個真的是東樞!
東樞正回過身來要詢問小仙君是否受傷,冷不防被撲了個滿懷!
東樞幾乎受寵若驚的將人抱住,“怎麼了?小仙君是哪裡不舒服嗎?”
北灼並沒有抬頭,埋在他懷裡搖了搖頭,又好像想到了什麼,悶悶的開口:“心裡。”
想你的時候沒見到你,心裡很難過。
東樞從那悶悶的嗓音裡感受到了小仙君的委屈與難過。
哪裡還能想到來時要告誡他的不要不打招呼就亂跑的話來?
然向這點難得的停歇並不久,外頭地動山搖,亂糟糟的動靜很快打破了這四人的一時平靜。
“怎麼回事?”北灼這會兒反應過來還有人在,頗不好意思的收斂神態,又是一幅端莊冷靜的樣子來。
“應該是靈力動盪,妖界平穩之際從無亂象,上次動盪還是數千年前,看來妖靈樹不是短暫散靈,而是有什麼東西威脅了根基,以至於妖界靈力流竄。”東樞神色嚴肅,儼然想起了什麼不太好的事情。
他坐鎮各界的時間太久了,事態到何狀況幾乎立下可斷。
“能動盪根基….…這恐怕牽連妖界王室當年事件了吧?”楊戩下意識抬眼去問一旁的陌冬藍。
“神君猜的不錯,妖族能者居上,王室子司從來單薄,唯有如今的妖王鳳蕪和她的一兄一弟是例外,當年的事情太過複雜,我……知之不多。”陌冬藍如實相告。
他也不知道,那知曉內情的人天下更是寥寥。北灼又把光移回了東樞身上。
這人是個萬事通,放在江湖裡多少是個百曉生,天下九界,浮雲眾生事,問起來,當事人和東樞似乎總是瞭解最多的。
“鳳蕪是個天縱奇才,當年妖界,她師從花無樹——”
“花無樹?那不是……”
北灼看過《妖界異聞錄》裡,提到過花無樹此人,裡頭寫此人簡直是妖界毒瘤,容顏不老,妖禍了當時王室所有人,險些謀權奪位,取代風氏族脈。
那裡頭更寫著,花無樹其人之險惡用心令妖界眾妖聞之色變,最終其奸計還是被當時尚且年輕的二殿下鳳蕪察覺,設法將其殲滅。
怎麼沒有一絲提及到這花無樹竟還和鳳蕪之間有師徒關係?
“你看了《妖界異聞錄》?”東樞看小仙君欲言又止,很快反應過來。
“是。”北灼也不含糊。他看的書都是東樞手裡的,東樞博聞強記,知道一點也不奇怪。
“那裡頭寫的是後來一部分的事情了,當年妖族首次誕出了幾位子嗣,有傳聞是天降福祿,也有傳其中有魔神煞世,眾說紛紜。
妖族王室先入為主,將鳳曉白與鳳鳴蟬為重,自然也就忽視了二殿下回蕪。
鳳蕪自小被花無樹重視,收為徒弟,帶在身邊教養,也就當然更親近些。
後來……其中更迭數載,鳳蕪才發現花無樹是早有期算,將她當作唯一的奴界繼承人培養。
更是……在後來設法為她清除了兩個兄弟,最終鳳蕪繼位,而花無樹與她二人也生了隔閡,就分道揚彪,不過幾載,花無樹就傳出了身亡的訊息。”
東樞只講自己確切知道的部分,並不說其他猜測,以免誤導旁人謠傳。
“這…….…我去魔界時稍晚,卻聞些其它說法,有言這師徒……有越距之疑。”陌冬藍此時也想到早年一些傳聞,妖魔兩界鄰近,小道訊息也更是通一點。
幾人相互對視,心裡想法一致,這妖界當年之事果然是隱秘複雜。
“幾位好閒情,外頭地動山搖,還穩如泰山枉議當年事,倒是本殿多餘擔心幾位安危了。”
門外此時款款而來的並無旁人,恰是久不出面的鳳蕪。
方才談話不知被聽去了多少,不過殿內幾人並不慌張。
“殿下說笑,您的地盤裡險象環生,這點兒動盪簡直是不足掛齒。”東樞不鹹不淡。
前事若是涉及旁人也罷,但是事及小仙君。東樞自覺沒法子輕拿輕放。鳳筆驕孩也好,另有謀算也罷,小仙君是好心前來,卻將他扔進幻境裡,好吃些苦頭。
東樞哪能不心疼?
“何況,此中前情後果,想必天下最清楚的人,只有殿下了吧?”
鳳蕪眸光一深,並不作答。
倒是北灼最先開了口:“殿下先前不肯告知,如今又忽然前來,可是因為事況有變?如果能早日平息動盪,便將實情告來,也好早結此事。”
鳳蕪此時況概不明,卻得人見識,對北灼倒有了幾分好顏色。
“世人各界多對鳳某加以揣測,千般計量,萬般謀劃,倒不如這位仙君出世一言,倒顯得鳳某不利落,難怪蒼宿神君心馳意動,鐵樹開花。”
她這會兒話裡軟和的多,比先前時候幾人初來拜訪來的親切些。
北灼心中暗歎,果然是天縱奇才,妖界裡天生的帝王材料。
說起當年事———”鳳蕪暫時停歇,看到門口飄散進來的靈力碎片宛如燈火殘螢,風聲一呼,就飛散無影。
“好像現在不太合宜,要我說,各位不如先助我職。一臂之力,將這散靈護住?只怕前事敘完,妖靈已散,妖界已然覆滅了。”
鳳蕪說著,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眉眼間散漫出無奈之情來。
東樞恍惚想起數千年前妖界一見,當時跟在花無樹身後的鳳蕪還不是積威甚重的妖王殿下,不必如眼下這般端嚴肅穆,也曾對自己的長輩師父露出鮮活的表情來。
只是時事良久,對於東樞而言,更常見也更習慣的是幾千年來兩界往來時見到的高高在上,不發言辭的鳳蕪。
世事更迭變幻無常,確並非可預料之況。
鳳蕪既已放下架子請求,他們幾人自然也就順勢而為。
陌冬藍不做他事,也就慣常護在楊戩身側,和習慣了各界奔走的東樞北灼不同,他歷來是避開旁事,不多加干涉外界。
於陌冬藍而言,只行本職事,幾乎是他深刻腦海之事。
眼下妖界動盪非他本職,維護將軍方是本職。
妖靈樹下幾人站定,四下景況遠非先前所見,叫人不敢言語以形。
妖靈樹根下土崩根解,岌岌可危,四下浮空靈力從前燦若星點,眼下失了維繫四處飛旋流轉,叫人眼暈的厲害。
東樞不多語,直出厄語,飛懸樹梢,萬丈寒冰拔地而起,有撼動天地之勢,直圈樹去,徑擋樹靈倒散,將碩大樹幹連同枝幹穩穩立在當空。
北灼眼中皆是驚豔之色,這等境況於眼前實在太過壯觀,挽大廈將頹之勢,定盛況將傾之局,實非尋常力可為。
他前些日子在天上閱覽眾籍,得以明曉控制靈力之法。今日正是行用之時。
四下逃逸的靈團多不勝數,又極易潰散,北灼直起靈力以雲輕之,靈流將靈團收裹於霞雲之間,而後堆積浮於上空,久積之下,妖靈樹寒冰微藍所封之側,竟積下百丈遠霞雲紛彩。
眾妖逃逸之間竟都有望而失神者。
可見其景之奇美宏麗。
鳳蕪對東樞的實力早有估量,畢竟是九界著稱的神君之首,天道之下無人蓋得過他去。
但這位新晉的小仙君實在讓她刮目相看。
本以為能困於她那小幻境之中的也是不了什麼高深之輩,卻不想這看起來頭腦有些“直白”的仙君,還未成神就已經能夠施展出這樣的實力來。
可見其天賦簡直到了令人拍案的地步。
“餘下二位助我成陣即可。”
鳳蕪言罷,抬手間靈華瀰漫,鋪開方圓百里暗紅大陣,虛影一轉,其中立現一頭參天猛獸,其狀青面潦牙,身巨無毛,甲片排開,似魚似獸,竟還生得虎眼龍角,渾身繚繞青灰暗光,高有白丈,嘶吼間天地變色,四方大震。
“這是何物?”楊戩久居天庭,從未見過此等怪象。
“將軍勿懼,想必是妖王一脈鎮獸刑澤。”陌冬藍曾見聞獸目錄,其中多有涉及各界異獸。
其中唯有妖族王室血脈得以襲承的鎮獸最為特別,因而陌冬藍印象極為深刻。
“刑澤只是代稱,各代妖王的鎮獸各有不同,不過……”
不知何故,東樞看了一眼鳳蕪所在,以及那巨獸模樣,還是收了本要出口的話。
眼下境況複雜,本也就無人再分心關注,那側陌冬藍直傾靈流,將那陣法充盈起來,楊戩見狀也伸手欲輸靈力,卻不想剎那之間,刑澤獸猛然擺尾,陣法紅光一閃,硬生生將他所輸靈力反彈而起,直射楊戩命門!
陌冬藍眸色驚動,雙鉤出如疾電,飛毛交錯,眨眼之間天地大變,魔界所處那方常年穩如金鐘的界屏竟憑空扯出巨口,幾人身處妖界竟抬頭可見!
陌冬藍變故之間仍出奇的冷靜,第一時間要抽出自己的靈流,不曾想那刑澤獸此時驟然消失,地上大陣將在場幾人牢牢吸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