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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玩笑的，其實還是分得清的。
此刻的他是生活在距南梁千年之遙的芸芸眾生中的一人，孟億。
“原來這就是男兒身嗎？感覺好有力氣啊。”
剛從床上爬起來的孟億原地蹦噠了幾下，仔細感受到新身體的不同之處。
哪怕看上去有些瘦削，但相比於之前作為“趙彌芯”時的身體，感覺還是現在的更結實、更有力氣。
只能說普通男性與女性的身體強度以及素質差距就是如此明顯，大抵生來就是如此。
當然這也和現代醫療水平與生活水平的提升有關，要是還擱南梁，普通人哪會有這種身體強度？
感染個風寒都可能會直接嗝屁，能不餓死就算有福之人了。
“那麼這根東西應該皇宮裡面大部分人都沒有的東西吧。”
可不是嘛，宮裡太監宮女佔大頭，當然沒有那玩意啦。
“跟我在春宮圖裡看到的不太一樣啊，可能是那個畫的太抽象了。”
“讓我摸摸，嗯……為什麼會本能地想……嘶～”
“這個好像叫……好新奇的感覺啊，這就是男人的身體嗎？”
正當孟億沉浸自摸（字面意義上）無法自拔的時候，房門卻突然響起重重的拍擊聲：
“砰砰砰！”
與此同時，一個厚重沙啞的男聲也跟著穿過門板：
“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面！”
整理好著裝，開啟大門，見外面站著個穿著黑色棉襖的大叔，叼著菸頭，面目粗獷，神情略顯兇惡。
看到孟億，這個中年男人伸出生滿老繭的黑手掌，態度不是很友善:
“月初交租，連同上次欠的，總共一千二百塊。”
交租……對了，自己現在就是租房子住的。
那這人就是房東咯。
“噢噢，我這就交……”
孟億拿出手機點開支付軟體，正準備轉錢。
但螢幕顯示餘額的數字猶如冰水般，給他澆了個透心涼。
【賬戶餘額：元……】
注意到面前這青年的臉色不對，房東猛吸一口，隨手將菸頭扔地上踩滅。
“又沒錢是吧？”
“呃……這個嘛……”
大抵……應該是沒錢了。
孟億摁熄手機，朝房東大叔露出了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你要是沒錢，就趕緊回家去吧！來城市混什麼？”
房東大叔啐一聲，面露不耐地轉身離開，邊走邊說：
“再寬限你一個星期，再不把租交齊又賴著不走，老子就帶人把你扔出去！”
大叔走了，只留孟億兀自待在原地，懊惱不已。
怎麼轉生到窮鬼身上了？
他這煩惱自有道理，且不論成為皇帝（哪怕只是名義上）後便是擁有舉國之富；
就連自己當初還只是公主的時候，賞賜給下人的金銀珠寶都是說賞就賞。
有句話就那啥……對，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
驕奢靡靡如此，何時曾為“錢”這種俗物所煩惱？
現在居然因為區區小一千塊而被平時自己根本看不上眼的人訓斥，真是落魄了。
“咕……好冷，肚子好餓……可好像又沒什麼錢了。”
“算了，還是先去上班吧。”
二十分鐘後，一家尋常的便利店門前。
孟億站在冷風中，嘴裡哈著白氣，反覆對照牌面與手機裡的資訊。
“是這裡了。”
推開店門，旁邊有個熟悉的女子嗓音傳來：
“歡迎光臨……嗯，你來了嗎？”
轉頭看去，原來一個站在櫃檯後面的女生，穿著件服務員的衣服。
這個女生大約與自己同歲，身材略微高挑。
素面朝天，神情淡漠，卻意外地很吸人眼球。
額髮及眉披髮及肩，眉梢處的那綹青絲還彆著個樹葉模樣的小飾品。
長得挺耐看的嘛，不過感覺遠不如本公主，甚至不如倪兒……
不對，我現在是男的呀，為什麼要想這些？
按捺下這無緣無故產生的攀比之心，孟億回答道：
“是啊，感覺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
“恢復了就好，倉庫進有新貨物，麻煩你去拆開擺放一下吧。”
“好。”
孟億來到櫃檯對面的倉庫大門，抓住門把手後，突然回頭試探性地說道：
“季涵涵？”
“嗯？有什麼事嗎？”
女生抬眼望向孟億，古井無波的眼神中看不出有太多情緒。
看來她就是那個提醒自己來上班的人了。
只是這冷淡的反應，看來彼此不過是普通的同事關係罷了。
“沒什麼，新年快樂。”
“嗯，新年快樂。”
對方身份已經得到驗證，關係似乎又是不熟。
所以孟億便不打算多聊，旋即進入倉庫。
接下來的事並沒有難倒他，隨便搗鼓了幾下之後，又憑藉肌肉記憶，枯燥無味的打工時間就此開始。
打工人的事情不消細說，都是些拆分包裝補充貨架之類的普通體力工作。
毫無技術含量可言。
就這樣，時間來到了夜晚。
便利店客流量本來就一般，到了這個時間點更是沒什麼客人了。
得空的孟億找了個地方坐下，繼續閱讀著手機裡自己所蒐集到有關南梁那個時代的歷史資料。
不是很多，但用來了解當時局勢卻也足夠。
“現在是23：11，距離早上起床已經過去了十四個時小時，南梁那邊應該就是七個時辰那樣，是下午。”
“今晚回去主要還是把那裡的事情處理一下，之後便送倪兒走。”
“嘖嘖，如果按照後世對南梁和東齊以及周邊國家的記載，當時局勢的水可真是不淺吶。”
腦海裡預演著接下來可能會遇到的各種情況，孟億走出了後房倉庫。
剛從裡面出來，嘈雜的人聲吸引到孟億的注意。
“涵涵，待會一起吃夜宵吧，我請客！”
“……”
“不要再拒絕我了嘛，都好幾次了。就答應我嘛……”
“……”
只見一個長相有些挫氣、留著一頭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流行髮型的男青年正靠在櫃檯前。
正對著季涵涵喋喋不休地說話。
至於後者則是沉默不語，緊緊攥著手指，眉宇間滿是不耐與無奈。
是來自客人的騷擾嗎？看來稍微有點好看的女生終歸難免會遇到這種事情的。
看她似乎脫不了身，不如幫幫她吧。
出於同理心，他開口了：
“咳，這位客人，請不要再為難她了，有什麼事的話我也可以幫忙。”
孟億聲音不大，卻把那二人嚇了一跳，回望孟億，都是露出驚訝的表情。
“你小子眼睛瞎了麼？！叫我客人？”
男子不悅地提升音量，將邀請季涵涵的事情放一邊，走到孟億跟前。
這人誰啊？怎麼這麼囂張？
對這個氣勢洶洶的男青年沒什麼印象，孟億遲疑著沒有開口。
不遠處的季涵涵注意到了孟億的這短暫的遲疑，感覺到有些奇怪。
他在猶豫什麼？是被嚇得說不出話了嗎？
於是出於好心，季涵涵提醒道:
“店長，他可能一下子沒認出來，所以喊錯了。”
孟億這才反應過來，勉強扯著笑臉道：
“是，是我一下子沒看清楚，請店長見諒。”
也不怪他沒認出來，畢竟這個所謂的“店長”一整天都沒露面。
現在又突然竄出來，鬼曉得他到底是誰。
“哼，見諒？你說見諒就見諒？你算什麼東西？！”
店長用手指重重地點了點孟億的肩膀，幾乎是用鼻孔在與其對視。
“昨天你沒來上班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今天又來裝眼瞎找事情是吧？”
“真是廢物，淨是給人添麻煩。”
……
“本來我是要開除你的，不過看在你以往的表現，我給你一個機會。”
劈頭蓋臉地訓了一頓之後，店長朝身後的季涵涵努努嘴，有些倨傲地下命令：
“我待會和涵涵出去，你就留在這裡看店，聽明白了嗎？”
孟億耐著性子聽完，臉上的笑容早已收斂，眉毛微微上挑。
這人……好招惹人厭煩啊。
他可不是以前的孟億，怎麼可能會慣著這個完全不講道理的上司？
當南梁皇帝的時候窩囊是因為敵國強兵壓境，無力把控朝堂，不得不委曲求全。
現在沒有這種情況了，難道還怕會他不成？
“恕難從命，待會兒下班我還有事，要快點回去。”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怔住了。
季涵涵難以置信地望著他，驚訝地瞪大眼睛。
在她印象裡，孟億平時總是對店長逆來順受的，怎麼可能敢說這種話？
豈止是不敢，要是換以前，現在這人估計都要被嚇得給店長跪下去。
雖然有些誇張了，但卻很符合季涵涵對於孟億的個人刻板印象。
店長則是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勃然大怒道：
“你這xx，居然敢頂撞我？！”
“你被開除了！現在就給我滾！”
孟億看著氣急敗壞的店長，沒有害怕，反而覺得有些好笑。
想在南梁的時候，所見識到的勾心鬥角、鬼蜮伎倆何等之多。
內有朝堂上爾虞我詐，外有市井間蜚語流言。
東齊大軍即將兵臨城下，亡國滅種只在旦夕。
與這些相比，店長的無能狂怒甚至有些可愛……傻得可愛。
“我要是不滾呢？店長要拿我怎樣？”
孟億全身放鬆，微笑地看著面前的中年人：
“我記得只要我不自己辭職，店長你沒有直接開除店員的權力吧？”
“要是店長你真的要開除我，首先得往總店（孟億所工作的是連鎖店）寫份報告。”
“等得到批准並且結算完工資後，才能打發我走人。”
“當然，店長你要是不打算走正當程式，準備用其他手段強迫我辭職的話……”
孟億說到這裡，氣勢陡然一變，嘴角的笑容染上幾絲冷意：
“我隨時奉陪。”
說完，便故意朝店長面前踏近一步，死死地盯著對方開始露怯閃躲的雙眼。
這種似乎是準備幹架的姿態把店長嚇住了。
他本身就只是個欺軟怕硬的人而已。
見孟億突然變得如此強硬，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得撂下狠話：
“你走著瞧吧，我這就給總店寫報告！”
放話同時，他心裡也納悶：
這傢伙平時就是個軟柿子，想怎麼捏都行，怎麼今天變得這麼硬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