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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端王府相比,都刑司的大堂則是顯得有些空曠了,外面明媚的陽光也絲毫沒有眷顧這裡;姚業承坐立不安,面對一盞香茶也無心去用。
一旁陪著的鐵牛勸慰道:“姚伯伯彆著急,歡丫頭一會兒便來了。”
“阿爹!鐵牛哥!”
久別重複,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之前的不快也全部拋諸腦後,姚知歡就這麼當著一行人的面,撲到了父親的身上:“阿爹,對不起…”
“是爹對不住你,爹不該打你。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鐵牛站在一邊跟著笑:“姚伯伯還以為你再也不想不回家了。”
“沒有沒有,怎麼會?”
姚業承紅了眼圈,這麼久的煎熬,父女二人皆瘦了一大圈。
待二人情緒平和下來,姚業承才注意到女兒的裝扮:“你不是在天香閣做事嗎?怎麼會留在了端王府?還有你的臉又是怎麼回事?”
“那日女兒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到牆上,把臉擦傷了。”
“走,歡兒,咱不在京城待著了,跟爹回家。”
“阿爹!”
姚知歡鬆開父親,表情略顯為難,她下意識地看了眼莫宸軒和風逸。
風逸看看莫宸軒,隨即將姚知歡損壞王爺物件無力償還,便籤了身契甘願入王府為婢,直到償清為止的事情娓娓道來。
姚業承雙眸一緊,鐵牛目瞪口呆。
風逸繼續說道:“王爺交代,如果姚師傅能替她還上,端王府即刻放人。”
鐵牛想辨理,便被姚業承拉住了。
“姚師傅,出門前,我們王爺說只給半個時辰時間,所以還請您別讓我為難。”
姚業承咬牙道:“還請侍衛大人回去轉告端王爺,草民即便是砸鍋賣鐵,也定會替女兒賠上這筆債!”
風逸輕笑,抬手示意二位可以先行離開了。
“阿爹……”
姚知歡想親自去送,被風逸毫不留情地攔住了:“別壞了王府的規矩!”
莫宸軒看看風逸,又看向姚知歡:“我送姚師傅,你且放心。”
說話期間,一張字條悄然落到了手心裡。姚知歡連忙藏好。
申時,城門口正是熱鬧的時候,馬車進進出出,行人三兩結伴,談笑風生。
一路上,莫宸軒都在觀察著姚業承,心底那種複雜的情緒再度升起,只覺得姚業承不似尋常人那般會讓他充滿警惕。
“姚師傅,我只能送您到這裡了。”
一路無語,姚業承聽到莫宸軒這般說時,忽然鬆了口氣:“有勞莫司正了,讓您一路送到此處,草民擔當不起。”
莫宸軒神色複雜:“姚師傅不必客氣。”
姚業承看了眼莫宸軒,又迅速把眼神挪開
“姚師傅請放心,端王爺做事向來有分寸,定不會為難姑娘。”
“多謝。”姚業承點點頭,向莫宸軒深深鞠了一躬。
莫宸軒回禮,隨後抬手比了個‘請’的姿勢,二人再次道謝,準備轉身離開。
“姚師傅,即便您不敢冒昧打擾端王府,也該去京昭府衙問明情況,您為何會想到都刑司呢?”莫宸軒看著姚業承的背影忽然問道。
姚業承的身子微微一頓。
“您不必緊張,我只是隨口問問,您請便。”
姚業承同鐵牛一起,頭也不回地走了,莫宸軒一直目送。
“大人?”一直暗中跟隨的七尋喚道。
莫宸軒一直凝視著二人的背影,眉頭微皺:“這個姚師傅,當真是有些意思。”
莫宸軒轉而凝視著七尋,似笑非笑。
七尋被盯得渾身不自在,總感覺下一刻會刑具上身;“大人,怎麼了?”
“七尋啊!在你心裡有沒有一個既讓你害怕又讓你依賴的地方?”
七尋摸不到頭腦:“哪裡會有這個地方?心裡有這個地方的人一定有病。”
莫宸軒沉沉地嘆了口氣。
半個時辰之後,風逸帶著姚知歡準時回到王府。
此時,慕容漓楓正在招熙堂書房之中,繼續翻看菡萏莊的賬目冊。
慕容漓楓著實有些頭疼。
之前一直在邊關駐守,平定外藩叛亂,哪裡管過這些東西?
“王爺!”風逸按例覆命。
慕容漓楓連眼皮都未抬起來:“人送走了?”
“是,莫司正親自送出城了,只是…”風逸欲言又止。
“哦?想說什麼?”
“卑職是想說,這麼好的機會,為何不將姚業承直接扣下來?”
“理由呢?”慕容漓楓放下書卷,看著風逸,“難不成再讓本王碎塊玉佩?”
原來,二人逃出卿雲寺密道後,姚知歡無意拽到他玉佩時,他便感覺到了,他本來可以保全,但為了能順理成章地扣下她,他便作勢往前走了一步。
於是,掛繩脫落,玉佩落地碎成了好幾瓣。
風逸低頭:“卑職多嘴。”
“日後不久,他便會安心留在京城陪著女兒。”慕容漓楓深思片刻,“今年夏日干旱少雨,想來鹿葉村的收成也不會好,工造局尚大人那裡正缺些人手。”
風逸想了想,隨即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卑職這便去辦。”
姚知歡一回來便躲進了丫鬟房中,拿出莫宸軒給她的字條,上面僅有一句話:
當心王爺身上的傷!
姚知歡一愣。
這時,門外有人影晃動,姚知歡連忙把字條送進嘴裡囫圇個吞下肚。
進來的是紫鶯,她端著洗漱物品進了房間。
目前,這個婢女房只有沈嬤嬤、姚知歡和紫鶯三人住,房間內是一張木質大通鋪,鋪著薄褥,其他傢俱像是衣櫃、梳妝檯、桌凳等一應俱全。
紫鶯走路一瘸一拐的,臉色極差,看著姚知歡也是一副恨恨的表情。
原來,她還是沒逃過二十大板,難怪心中有氣。
姚知歡冷靜下來,覺得在偌大寂寞的王府中,多個朋友要比多個敵人好。
於是她拿出從家裡帶來的金瘡藥遞給紫鶯:“我給你上點藥吧,好的快。”
紫鶯卻十分不領情,直接將金瘡藥打翻,陰著臉罵道:“用不著你來看笑話,黃鼠狼給雞百年,沒安好心!”
說罷,將水盆重重地放在盆架子上,轉身離開。
姚知歡看著碎了一地的金瘡藥,頗為可惜。
這可是阿爹親手調製留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