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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重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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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嫂子是很內斂的人,心裡的悲痛往往寄託在琴音上,她喜歡彈的是從中國帶來的樂器古箏,纖指劃過,成調的悽婉曲子讓人聞之心酸。

——但,這聽在耳中的琴聲如此凝滯,持平,勾不起他人的半點情緒。

怪異的感覺繚繞上心。

輕輕步進去,看到的是臨窗撫琴的一道纖美飄逸的身影。

那麼的絕美無雙,並且有一種不食人煙的味道。撩撥琴絃的手指呈半透明一般,更顯得飄忽不實。

恍惚間,似回到了十五年前,這樣醉人的畫面,總讓伏在一旁的自己看得出神。

“大嫂。”安紀子輕輕呼喚。

風馨全身一僵,仿似受了驚般,這才慢慢抬頭。

“嚇到你了嗎?”安紀子小心翼翼地問。

“……你是第一個踏進這兒的人。”她道。

無波無瀾的情緒,在那晶瑩似透明的臉上,愈覺毫無人氣。

這樣的風采在這個物慾橫流的社會中實在難得一見,真的超凡脫俗不似人。

“大嫂,你不記得我了嗎?”

“安紀子,你長大了。”風馨露出飄渺如風的笑。

那個總愛哭鼻子,愛撒嬌的小女孩已經長成了一位氣質華貴的小姐了。

漫長的十五年呵………

安紀子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溜轉,收不回來。“剛剛我一進來見你在彈琴,那情景仿若當年。大嫂,你一點變化都沒有。”

十幾年的昏迷不醒,歲月不曾在她身上留下一絲痕跡,絕美如昔,她就好像從昨天跨越過來一樣。

“一切都物事全非了。”風馨淡淡喟嘆。

安紀子有些啞然,半晌才道:“大哥有來看過你嗎?”

風馨僅是飄渺的笑,纖指划動,一波淡得離奇的琴音漾開。

安紀子其實也知道這話題問得沒意義,從宮本峻夫毫不掩飾的絕情,一切都昭然若揭。

她不由伸手覆住琴絃上柔軟冰冷的手,生怕對方會往心裡去,於是轉移話題:“大嫂,我好高興你能醒過來,殘之……他長大了很多。”

風馨淡然的神色這才有了一絲波動。“我回來還沒見到他呢!”

“管家有跟我說,殘之之前是在去醫院複檢時意外走失了,大嫂不用擔心,已經派人尋找了,很快能找到的。他小時候也有一次走失了大半年。都回來了呢!”

風馨眉一挑,“我竟不知道照顧殘之的人手如此缺乏,一個自閉症的孩子才能屢屢走失。”

安紀子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其實大家輕視宮本殘之早就是常態,一個爹不疼,沒娘理的殘障孩子,在這種大家族中,只有被欺侮的份。但也幸好安紀子十分維護他,可她之前不是不在家嗎?

“對不起,大嫂,我沒替你看好殘之。”

風馨看了她一眼,無奈地搖搖頭。“安紀子,我只能拜託你了。多派些人手去找回殘之,都一個多月了,他沒有正常意識,我很擔心他在外面有危險。”

“好的,我都知道。”安紀子當然知曉殘之走失這一事根本沒人過問。而風馨只怕也指使不動任何人。

風馨幽幽地嘆了口氣,她本應該自己親自去尋,也比坐著乾等強。可雙腿還沒完全恢復,有時使不上力,走不了遠路,只能望眼欲穿地期待多年未見的兒子突然回來。

“我多想見見他啊。”風馨輕輕的聲音似可劃傷空氣一般,隱忍了太多的情緒。

她的臉蒼白到幾乎透明。

安紀子心生不忍,她其實非常可憐這個大嫂。這是一個為情而作繭自縛的痴情女子。

安紀子腦中又浮現年幼時經常看著臨窗垂淚的風馨,她有時會喃喃自語,不斷重複同樣的話:“你不知道我為你而生嗎?我傾盡了感情,可以為你付出一切,但為何你總要傷害我不可………”

彼時她還未滿十歲,但也是心裡悲惻不忍。只知道那樣不顧一切的愛太苦,身不由己,如飛蛾撲火。

“大嫂,殘之會沒事的。你不要太擔心。你醒來是好事,大哥最近比較忙,他有空肯定會來看你的。”

安紀子說著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話,哪怕宮本峻夫再忙,整整一個月,也不會抽不出一點時間來見同在一個屋簷下的髮妻才對。

他自然是覺得沒有見面的必要。

可是,為了大嫂能開心一點,她就是撒嬌賣痴也要把大哥拉過來見一見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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