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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閣有史以來最高的一次性打賞記錄便是十五塊玉牌,也就是十五兩金。
如今大秦初定,百廢待興,加之這年頭金屬實是稀缺的緊,更沒有到用銀兩的說法。
就是李尚家底,也才不過堪堪金千兩,而這些家底卻已經足夠其一家老小在這繁華富足的咸陽城東生活得有滋有味。
方才那位魏二公子一次性打賞八枚玉牌,已經是花魁月賽中極高的單次打賞了。就是放在年賽,那也是名列前茅,榜上有名。
這位不曾在百花閣中遇到過的白衣少年,一出手便是九百九十九束花,那可相當於十兩金了!
魏涯沒有理會底下人群的鬨鬧和詫異。原本聽得底下有人駁了自己的面子,起初還是惱怒無比。
但仔細觀察見得其人是那沒落的隴西侯李信族侄李飛,瞬間又恢復淡定,眼神中帶著輕蔑和鄙夷。
“我當是誰呢?這麼大口氣。原來不過是打了敗仗害了二十萬大秦將士性命的隴西侯的族侄啊。”
一時間眾人議論紛紛。
在這裡聚集的基本都是關中權貴,本就對那一戰的李信抱有極大怨言,如今聽得這位囂張跋扈的少年竟是那李信的族侄,一時間已是群起攻之口誅筆伐。
“呸!我原觀此人一臉正氣,卻不曾想竟是那廢將之侄!”
“哼,不過是隴西李氏,有什麼好得意的!”
臺上的海棠聞言微微有些詫異,很快又收攏了思緒。
見著被眾人攻訐的李飛,魏涯只覺得念頭通達,渾身舒暢。
這種依靠家族的廢物居然敢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這回非得收拾對方讓其再也不敢踏足城東。
小六在後頭有些乾著急,自家少爺不是已經改過自新了嘛?怎麼又做出了這等蠢事。
且不說對方的家世背景,就是真讓自己掏了那十兩金充做打賞,回去還不被周管家罵個半死。
“少…少爺……”
沒等小六把話說完,李飛藏在袖中的手指狠狠捏了一把小六的腰,差點疼得對方叫喊出來。
少年自始至終一臉平靜,眼神目不轉睛直視樓上的那位魏公子。
“魏少,這人是……”
這位餘公子雖然有時候也來這百花閣瞎混,其人卻是不怎麼過問朝堂之事,如今面對李飛魏涯二人對掐,自是一頭霧水。
“那敗將李信的族中兄弟的廢物兒子李飛,跳樑小醜,不值一提。”
魏涯隱約覺得哪裡的不對,眼前的李飛居然一臉平靜地直視自己,全然和往日那般廢物自卑形象不同。
“諸位,這位魏公子說得確實不錯,我族叔正是隴西侯李信!”
“我族叔雖是打了敗仗,但在下至今沒有忘記,族叔教會我的一句話,諸位何止此言為何?”
眾人被李飛這突然扭轉的話頭引導,一時間也忘了繼續口誅筆伐,紛紛思考這敗軍之將能教給這紈絝子弟什麼話語。
少年身後的小六也是一頭霧水,印象裡頭好像沒有關於那位侯爺對自家少爺有什麼特殊的交代,最多的就是讓自家少爺好好修煉武道,不要提前破身之類的。
魏涯原也陷入思考,卻是突然回過味來,這小子肯定有什麼招數要使出來。
“故弄玄虛!你休要在這裡混淆視聽!”
李飛從桌案上拿起剛剛喝的那杯水,自顧自抿了一口,方才悠悠說道。
“族叔說得在理,他之所以敗,便是低估了楚軍,高估了自己。凡事,需量力而行!”
眾人皆是一臉疑惑,眼前這少年居然主動說自家族叔李信的不是,這不是妥妥地讓自己陷入困境嗎?
臺上的海棠聞言一時間連忙用纖纖玉手擋住了那張誘人的紅唇,輕微地哼笑一聲。
這淺淺一笑卻是瞬間引得所有人的注意,就連魏涯和那位餘公子也是一臉困惑。
且不說眼前少年為何如此自信說出此等不利於自己處境的話語,就是那臺上的海棠姑娘為何又淺淺一笑。
李飛的目光也被臺上的麗人吸引,一時只覺神魂顛倒。
這等嫵媚風情,為何不是那等良家人?老天爺對自己的考驗難度直接拉滿了啊!
眾人皆沒有回過味來,只聽得小六在人群中高聲喊道。
“讓一讓啊,讓一讓!我家公子可是要打賞九百九十九束花的!那可是足足十兩金!你們這些人打賞得起那麼多嗎一個個擋著路!”
小六自從明白了自家公子的意思後,瞬間面露狂喜。這等手段屬實過於陰損,實在是苟得不行。
偏偏這等手段太適合自己胃口了,自己能親自坑一把那位高高在上的魏二公子,實在是爽到飛起。
心思輾轉間,小六覺得還要再加一把火候,於是又繼續說道。
“你你你!擋住我了!你打賞得起十兩金嗎?打賞不起擋著我作甚?你再看兩眼?你豬鼻子插大蔥,裝什麼象啊!”
“你你你!哼!”
“這位兄臺,這路你往那邊繞一下便是,怎可怪我等擋了去路。”
人群裡頭也有聰明有眼力見的權貴子弟,見著小六浮誇的表演和明顯意有所指的話語,誰還會不明白李飛話語裡頭的含義。
只是礙於樓上那位是九卿之首的次子,一時間無人敢去應和,只是有些已經憋不住笑了出來。
這一笑彷彿有魔性一般,把旁邊在憋笑的權貴子弟也都逗樂了,一時間人群很快就鬨笑起來。
魏涯再是蠢,此時也早已回過味來。
這廝看著是提著李信的諄諄教誨,分明是明戳暗諷自己才賞八枚玉牌就在這裡耀武揚威,實是不自量力之舉。
魏涯雙目充滿血絲,一時間怒火上湧。
若是底下那些普通子弟也就罷了,偏偏最先發現李飛話語裡頭的內含的是那位美豔動人的海棠姑娘。
自己如果沒有挽回顏面,在眾人和這位海棠姑娘面前淪為笑柄,自己將永遠無法在這咸陽城東抬起頭。
“不就是十兩金,也好意思在這裡裝腔作勢!阿福,給我再加五枚玉牌!”
眾人聞言又又又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這十五枚玉牌已經是百花閣打賞得最高紀錄了!這位魏公子隨口一說便已將這打賞記錄抬至最高!
李飛歪起嘴角,冷哼一聲。
“井蛙不可言海,夏蟲不可語冰!”
場中權貴幾乎都是儒家子弟,對這句話從小也是耳濡目染,因此李飛說完這句話並沒有傳授出多少文氣。
這些權貴子弟從小便以鼻孔看人,自視高人一等,可以說儒家其他話語沒有了解深刻,對這句話卻是印象頗深。
畢竟,這便是他們區別於農、工、商的立身之本。
“小六,我突然覺得以海棠姑娘的絕世容顏搭配那等仙曲妙樂,九百九十九束花倒是少了,感覺應該再翻一番。”
眾人聞言皆是一臉錯愕,這少年居然還要在翻一番,那不就足足有二十金了嗎?多少人奮鬥幾十年都賺不到,這少年就如此輕描淡寫地打賞了?
樓上的魏涯已是氣得咬牙切齒,這少年幾年沒見,原以為其人已經再也不敢踏足這城東了。
區區一個敗將族侄,一個廢物,安敢如此!
小六聞言卻是有些不淡定了。
翻一番?二十兩金?少爺你可別坑小六啊!你真當錢是大風颳來的嗎?
眾人以及樓上的魏涯見得小六猶豫踟躕,一個個也開始嘲笑議論起來。
方才少年還當初那等視人與井底之蛙的話語,如今不過才加多十兩金的賞錢,就已經原形畢露了?
“怎麼?才翻一番就把你這小廝嚇住了?我看那敗將李信說得對,凡事需量力而行!若是不夠要不要找本公子借點?阿福,你也給我翻一番!”
阿福聞言差點嚇得軟倒,直接對上自家二少爺那陰厲的目光一時也只得硬著頭皮去打賞。
眾人還沒從三十枚玉牌的打賞的震驚中回過味來,卻聽得俊朗少年爽朗大笑。
“哈哈哈哈,原來魏公子也覺得我族叔說得對。巧了,我一向最聽族叔的話,凡事還是量力而行的好。”
“小六,還是不翻了,就賞九百九十九束花吧。水滿則溢,過猶不及,咱們還是老老實實量力而行的好。”
“至於某些大聰明,有力氣讓他使便是。”
少年轉身出大堂,只留給眾人一個灑脫超然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