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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孟家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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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橋直街後觀弄往裡不到五十米的樣子就是倉橋地保孟老二的家,這是座典型的江南風情小臺門,抬頭見大門上方屋簷下還掛著一塊牌匾,上書:孟家宅。

這家門洞算不得寬,莫約並著走,能同時進兩個人的樣子,兩扇漆黑的包銅大木門此刻也是各靠一邊,是開啟的,大門一進,就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天井,天井兩邊是兩排二層黑瓦廂房,平日裡孟老二調解辦公都在那裡,正面則是二層高的正房,平日裡拜菩薩拜祖宗,接客吃席面的地方。

這臺門不算大,總共也就十幾二十間的樣子,住著他一家十來口人,日子看起來過得挺殷實。

今兒天氣好,這不天井裡還搭了幾個竹架子上面曬著一些女人剛剛清洗過得衣物。

秦宗,趙阿骨,孟老二,他們心裡也清楚,讓人家短時間去弄一筆錢財,總要花費一些時間,今晚能湊齊嘍送來算是快的,估摸著也要明天的樣子。

他們不怕祥太搞不來銀子,捐了頂子只等告身就要上任的主,誰能不放心?要是換個人,今兒能來這孟老二的家?早就送班房先關起來了。

等哪時候有錢再放出去,實在沒錢就弄得你賣房,賣地,賣祖墳,賣兒賣女賣婆娘,反正他們有的是手段,不是你認罪做監,就能了了的。

而像祥太這種他們自認為的“大肥豬”,他們用的手段就“文明”多了,錢財肯定是要的,但也不能太過火,這就像做菜一樣,他們也是掌握著“火候”的。

此刻人也到了地方,作為捕役的秦宗知道自己在留下來就是浪費自己的寶貴時間,反正事也給他們“調解”好了,這邊由趙阿骨與孟老二“陪著”祥太二人即可。等錢財一到,簽字畫押,在讓孟老二這個倉橋地保做箇中人見證,這事也就完了,至於其他的事兒,他也不想多參合,畢竟他一個府城裡的捕役,其中厲害關係不大,收了人家銀子,辦了事兒,這人情也交代的過去了,而他此刻還急著回去趕夜場的牌九局呢。(他這個“英明”決定讓他撿了一條命)

那就這樣吧!我就回了,老二,儂(你)辛苦一點,事辦妥後,他們定然少不了儂的好處。

那位無論如何也是捐了官身的,儂要客客氣氣的,剛剛儂也聽到了,他和府的王柺子(王師爺的外號)有親眷,我們不能太過分,雖說我掐準了王森不會號)有親眷,我門不能太過分,雖說我掐準了王森不會出手,且我與他也不是一顆“樹上”的人,但畢竟都在府裡當著差,不能太駁了他的臉,儂曉得吧?

趙阿骨那渾人,仗著手底下有幾個人,如今是天不怕地不怕,呵呵呵!你看他能風光到幾時?

呵呵呵!那我走嘍!走嘍!

儂慢走,這事我心裡有數,有數!孟老二恭敬的送走了秦宗,看著人家的背影出了臺門,然後自言自語嘟囔了一句:“儂(你)是有靠山,我呢?人非要送我這裡做嗖西(紹興話什麼的意思)。

孟老二顯然對秦宗的安排很不滿意,我本來就是個帶路的,你們隨便給我幾個銅錢我也收著便是,如今人儂不送自己的班房去(類似於拘留所)。把人留我這裡,最後有好處少不了儂,得罪人的事體我來做,唉~唉~知道這樣,剛剛我管個屁啊。

但如今也買不了後悔要,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看人走遠了,他也不再多想,轉身回去張羅家務事去了。

時間一晃而過,也是到了吃晚飯的時辰,孟老二知道今日人多,索性叫人再附近訂了席面。

“吃飯先吃飯!今天人多熱鬧,菜還行吧?矮子飯店的十碗頭讚的不得了。

(紹興的一種傳統宴席菜,一共十碗有空來紹興可以嚐嚐紹什錦、扣肉、扣雞、扣鵝、醋溜魚頭、金鉤白、紹式小炒、芋艿時件、炒八寶菜、紅燒慈姑)

祥太與燕子小哥看著香氣撲鼻的菜餚陸續擺上了桌面,口水都快下來了,肚子更是不爭氣,咕嚕咕嚕的叫喚著,把周圍的一眾殺才都逗樂了。今早本就沒吃啥東西,就響午吃了幾口面,還吃出問題來了,最後被“請”到了這裡吃席面。正應了那句話世事無常啊,但話又說回來,既來之則安之。祥太瞧了瞧自己身旁那幾位狼吞虎嚥的“斬頭鬼”(紹興罵人的話),心想:“在不抓緊吃,怕是骨頭都不會剩下了,這是哪裡叫來的餓死鬼,真當是晦氣。

剛剛覺得那姓趙的長的混,唉……與這幾位一比,趙阿骨看起來反而清秀了許多,看來做大哥的就是不一樣啊,不然也生不出這麼個“畫皮”女兒來。

那“毒婦”與趙阿骨交頭接耳了幾句就與她那狼外婆先走了,哪天她要犯我手裡了,一定先睡了她過過癮再說。

祥太一邊吃飯一邊心裡感慨著今日的遭遇。

正所謂痞徒遊魂,捐官老爺。跟班,賴皮,地頭蛇。

誰能想到這麼一些人有朝一日能坐一起吃飯?真乃人無好人,飯無好飯啊。

雨停歇心卻亂了弦,觀窗外江南煙雨天。莫問我是否還在人世間,只需道那紅袖添香的夜。

作者:明風萬里(本人原創求點贊)

這曲子好悲涼,好……唉

男孩坐在天井院偏房下的石階上聽著臺門外隱隱傳來的曲子,他聽著聽著像是著了迷。

我說兄弟,儂(你)還有心情聽曲子?

那個東西就不是啥好人,不值得你們為他賣命。

我看你人也機靈,長得又秀氣,到時候我幫你和我家老闆好好說道說道,儂以後就跟著我們大塊吃肉大口喝酒可好?

都怪我自己這張臭嘴,沒事找事兒。

怪的了誰呢?

儂說不對嗎?

你別繞彎子了,我就是個小跟班你覺得我能曉得什麼?

就說說,儂是如何與他相識,後來儂又如何跟了他,他這……官又是如何捐的,是不是攀上了誰?

唉……儂可曉得……那姓董的來歷?

他是……鄉里出了名的無賴賊骨頭。

壓肚皮的貨全靠偷。

從小就沒吃過幾頓飽飯。

據說他之前因為手腳不乾淨被人拿了個正著。

唉……也是那家人心善,看在鄉里鄉親的份上沒有把他怎麼著,之後這麼……這個……他估計也是沒臉在他們鄉里待了,就獨自一人乘著天黑溜了出去。

嘿!你說怪不怪……就這麼個東西,到了府城沒幾日,竟然就抖起來了,儂說……是不是他孃的出了奇?

小兄弟啊,說話的這位倒也不嫌髒,一邊說話一邊上前幾步挨著人也是一屁股坐在了臺階上。

說到關鍵之處還刻意伸出胳膊緊緊摟住了身邊之人。

而在他們不遠處還站著兩位“門神”,像是在看笑話。

唉我說阿大,那小東西不會是隻“兔子”吧?呵呵呵!

那儂等下可要好好問問嚴燦嘍!他倆現在正在親熱,最曉得不過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燕子小哥其實是個很敏感的人,他知道人家在笑話他什麼,反正一直以來都這樣。

那二人笑什麼?他們在笑話我嗎?

嘚七嘚八,小兄弟!別聽他們瞎說,小兄弟!儂絕非等閒之輩!

老哥哥我此話絕非虛言蒙你。

不過……這個……儂遇上的這位絕非啥……好“明主”。

哥哥我不怕告訴你,那人恐怕已經牽扯上了大案。

什麼?

大案?不會吧…………

小兄弟!儂自己好好想想!

儂要是信得過老哥哥我,那儂就與我好好說道說道,你們倆這是……如何……這個……到時候我也可以幫你出出主意。

不然儂要是也被牽扯上了……那可是殺頭的罪過嘞!

說著這位被稱作嚴燦的粗狂漢子還不忘用手做刀,在人家的脖子下面比劃了一下。

“小爺他人很好,不會扯上案子,再說了儂又不是公差,我和你也說不著啊,有啥事自有公差捕役來問我,剛剛那檔子事兒,我們都是冤枉的,

這……老哥哥我不也是關心你嗎。

關心我?你是誰?一直問東問西?小爺來了你走開吧,真煩人。

那位叫做嚴燦的男人聽到此話頓時慌張了起來,就像老鼠聞到貓的味道一般,他瞬間起身,也不回頭看上一眼,慌慌張張的就往後院方向去了。

燕子小哥看著慌張離開的嚴燦也是摸不著頭腦,心想:“不對呀,小爺能吃了他不成?他跑啥呀?莫非他們認識?剛剛聽他這口氣貌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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