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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統套房的小臥室內,門窗緊閉,燈光昏暗。
黎厲沒有睡在床上,而是窩在房間一個角落裡。
周圍是沙發墊子搭成的狹窄空間。外面又罩了一層雪白的薄羽絨被,像孩子搭的小窩。屋裡靜悄悄的,連呼吸的聲音都變得微弱。
他儘可能地降低存在感。
陸崢寧出去一天一夜了,還不見回來。
黎厲心裡閃過一絲隱隱的擔憂。
血月高懸天際,紅色光華灑滿了大地。
民間素有傳聞,血月現,凶兆,如墜深獄。
對於普通人來說,血月其實並不特殊。甚至還能拿手機出去拍個紅月亮。對於妖怪來說,就完全不同了。
平日裡,他們可以偽裝成人。
那些衣冠楚楚、顛倒眾生的長相。在血月呈現的時候,將立刻打回成它們原本的模樣。
這個時間,它們變得無比恐慌、焦慮、激動、亢奮.......原始的本能極盡顯露。
就算修為極好如陸崢寧、黎厲,能避免外出的儘量避免。
大海猶如被染紅的深淵,泛著詭異而神秘的紅光。
微波盪漾,一條蜿蜒的黑色巨物迅速遊弋,劃破這一片詭異的安靜。
它渾身漆黑,身上淌著冰冷的光芒。一雙原本殘忍猙獰的豎瞳,此刻充滿恐懼和絕望。
方圓幾百裡都找遍了,那艘郵輪毫無痕跡。
血月會發生什麼?它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可以,他絕對不可以就這樣離開.......”
他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他。
上一輩子,兩人好歹還有15年。他跟簡魚認識,才短短一年的時間而已。
不夠、遠遠不夠.......
簡魚讓他回到兩人最初時候的樣子。
那時候他是多麼的天真、不設防,沒心沒肺,又善良可人。
等了那麼久,怎麼甘心?
陸崢寧比無後悔,出門沒看黃曆。度假做什麼不好,非得搭上這艘郵輪。
分別的那個早上,簡魚都打算要下船了,心情一直不錯。
他側躺在床上,一隻手撐著腦袋,一邊朝他彎眼微笑拋媚眼的模樣,還在腦海裡那麼清晰.......
陸崢寧在海域肆無忌憚地橫衝直撞。心裡越來越慌亂。難道這是他和簡魚這輩子最後的一面?
不能,他做了那麼多努力——
原本打算和簡魚共度這一生,就放他離開。
不行,絕對不行!
“簡魚——”
“簡魚——”
再大的聲音,被茫茫大海稀釋成微弱的一丁點,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清晨的海面,第一縷陽光灑落,大海從深墨色逐漸變得清亮透明。整晚的喧囂一掃而光。
輪船變得沉穩,靜謐,安詳,昨晚那慌亂的一切好似根本沒有發生過。
“外面怎麼樣了?”
斐陸搖頭,“聽說要三天。”
“一百多年前的血月郵輪,出海的時候載了二三百人。回來的時候,僅有四個人.......”
簡魚納悶道:“他們哪去了?”
斐陸搖搖頭,兩人心裡想到的是同一種可能。
幸虧船長及時提醒,簡魚房間裡有乾糧和水,足夠兩人用的。其實也就再捱兩晚上而已。
兩人坐在沙發上,簡魚率先開口。“你,到底要去哪裡?”
簡魚一直不明白,斐陸還很年輕,不到三十歲的人。長相出眾,膽子也很大,還會多國語言。
雖然是私生子,卻是一個富裕小國家的王儲。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人物,為什麼要獨自冒著如此大的風險出去浪。
“找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斐陸沒有詳細解釋,只是默默盯著腳下方寸之地。
若有所思說道:“也許存在,也許不存在的地方。”
簡魚奇怪問他:“你在登船之前,就知道血月郵輪的事情?”
斐陸點頭,“只是一種猜測,結果竟猜對了.......”
話說一半就停止。
簡魚瞭解這個人,如果斐陸不想再說,就是拿扳手撬他的嘴,也撬不出什麼東西。
第二天晚上,血月瀰漫,空氣中似乎能聞到血腥氣。
這又是一個無眠夜。
這座海上不夜城原本徹夜璀璨,這一晚燈光驟然熄滅,房子裡漆黑一片。簡魚和斐陸驚了一跳,互相噓聲。
周圍是死寂一樣的安靜,接著,“砰砰砰”的聲響,越來越劇烈,越來越接近。
好像有人在瘋狂拍門,從一頭一路拍到另一頭。
巨大的聲音在黑夜中迴盪,顯得格外清晰。
不久之後,“哐當——”一聲,某扇客房的門被踹開。
“啊——”
“救命——”
淒厲的尖叫聲劃破夜間的沉寂,接著哭喊、求饒、最後是驚慌失措的驚恐聲。
“哐當!哐當!”
踹門聲依舊沒有停止,似乎還伴隨著一種怪異的喘息聲。越來越接近,簡魚和斐陸的心吊到嗓子眼上。
“砰、砰、砰!”
門外有人在拍門,黑暗中,兩人屏住呼吸,緊張地看著那扇掌控著他們生死的木門。
沉重的腳步在靠近,只要踹一腳,這扇門也會跟其他所有的客房一樣,門戶大開,外面可怕的東西會將兩人撕成碎片.......
外面拍了幾下之後,便停止了,那腳步繼續向前.......
不多時,樓頂甲板上傳來奇怪的動靜——
“嗷——”
“嗥——”
“刷啦——”
.......
奇怪的聲音匯聚一起,像野獸、狼、巨龍、鬼怪或者惡魔在深夜發笑——
“砰、砰、砰——”
“.......簡魚先生、快開門!”
“滾、滾!別過來!他、他是陸崢寧的人——”
“簡先生,救命!啊——”
門外的恐怖聲音讓簡魚和斐陸嚇得膽戰心驚。
“誰在叫你?”
這是簡魚最不願意看到的情況。
“船長,這艘郵輪的船長死了——”
兩人眼中滿是恐懼,船長都死了,外面的慘況可想而知。
斐陸張大嘴,好大一會兒才說:“簡魚,我們得離開這艘郵輪——”
明天晚上,外面那些東西會更加瘋狂失控,船長沒了,這艘船靠不了岸。
“怎麼離開?”
“你還記得嗎?從前地下甲板上,有快艇.......”
簡魚記起來,他們在那裡借過船。
“等早上天亮,它們平息後。我們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