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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林星的自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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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林星,我不喜歡這個名字,樹林中的星星,本來就是不存在的東西,正如虛假的我一樣。

我的人生有兩部分,一部分是實驗室頂高懸的白熾燈,一部分是戰場蟲族血腥的黏液。白熾燈中,有我作為實驗體,日復一日被研究、被訓練、被改造的痛苦,也有那些作為失敗品的,被抹殺的弟弟妹妹們的哀嚎;黏液中,有戰場上哥哥姐姐的屍體殘骸,七零八落,難以拼湊,空洞的頭骨凝視著我,告訴我最終的歸宿。

除了配合實驗,作為秘密軍團成員四處征戰,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樂趣。從出生開始,我每天都能觀看一個小時影片,影片中主角是一個比我大一點的alpha男生,他有著跟我完全不一樣的人生,他有一個beta父親,一個beta母親,他們都很愛他,愛到做夢都想讓他成為人中龍鳳。每當結束一天的實驗,我拿到光腦看他,都會看到他埋頭苦幹;其實他沒有必要拼命學習來證明自己,因為他的基因檢測單我曾經看過,這是帝國醫院為每個將要出生的孩子做的基因檢測,從4931年開始,政府開始秘密地、瘋狂地、大範圍地收集新生兒的DNA。我也有檢驗單,幾乎在每一方面,我都比他高上不止一個層級,雖然我知道跟我比有點欺負他,畢竟我是實驗員口中最完美的藝術品,但相較於我經常拿來練手的普通alpha,他也差出一大截。

有的時候我會想,如果他的父母看到他的基因檢測單,會不會殺掉他,就像實驗室那些被我淘汰的、被實驗員處理掉的哥哥姐姐們,那他死後會是什麼樣子,會像哥哥姐姐們一樣被剖腸破肚釘在標本箱裡面嗎?我想象了一下,還是認為他活著更好,如果他死了,或許我連這一小時的休息時光也會取消。“他還是活著比較好,”我暗下決心,“如果你父母要殺了你的話我一定會阻止他們的。”

我看著他從少年到青少年,看著他從老舊的beta生活的副城區考進帝星最好的軍事學校,我知道,他的能力不可能達到這種高度,這背後,一定有人刻意操縱。但看到他在得到父母誇讚時開心的樣子,我還是會想將我的基因分他一點,讓他變得更優秀一些,讓他的成功來的更真實、更有底氣一些,或許這樣,他以後就會順利地達到父母的期望,成為一個主流觀念所認可的,很優秀的人。

但很遺憾,在分基因這件事情上我無能為力,我看著他走進早已設好的圈套,走向政府給他安排好的未來,他進入高中,成績墊底,性情大變,瘋狂嗑藥,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或許是他基因中的嚴重缺陷在作祟。他喜歡講故事,但精神出現問題後他講故事也風格大變。雖然他一本正經講故事和瘋瘋癲癲講故事的樣子我都喜歡,但我還是喜歡他不講故事的樣子。

我記得,小時候他講故事是為了參加講故事大賽,他一本正經,嘴裡唸唸有詞,雖然把我講睡著了,但我被掌聲吵醒以後還是覺得故事應該不錯;而後來他在放學路上給小偷講寓言故事,我難以理解並不予苟同,雖然這次講故事融入了真情實感,但像這種對自己不利的人,殺掉不就好了,為什麼要花費這麼多時間?在結尾他笑的瘋瘋癲癲的,路人都轉頭看他,小偷也以為他是精神病嚇得瑟瑟發抖,我知道他又與周圍格格不入了,但沒關係,他開心就好,至於這些人,如果我能出去的話,應該會把他們全都清理掉,這樣,沒有對比,就不會顯得他那麼異樣。這個方法,還是我那些現在已經下地獄的哥哥姐姐教會我的,他們除掉我以消除對比顯現出的基因優劣,所以我滿足了他們,在研究員的默許下把他們全殺了,這樣,就不會有人再拿他們的劣等基因與我的基因相比對了,像我這類實驗品死後,所有資訊都會被抹殺,他們死了,也算是解決了他們被對比的問題,但如果有人缺德到從標本箱裡拿樣本檢測基因進行比對,那我也無能為力。

我希望他活的正常一點,不要像我一樣,只能以這種方式幫助我的哥哥姐姐們,當然,我相信他會讚揚我高尚的、樂於助人的行為的,我渴望將這一切分享給他,或許他會拍拍我的頭,跟我說,做得好,孩子,就像他的父母看到偽造成績單後對他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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