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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來晚了一步。”
艾米亞抬頭看天,差一點點就能遇見但是陰差陽錯的委屈讓她有點挫敗,好像頭抬著,眼淚就流不出來一樣。
“好了,他受傷了,肯定走不遠,你看地上還有腳印,我們立刻追,應該能行。”
他受傷,她的擔憂還是發生了。
腳印一直延伸,延伸到泥濘的小路上面。
不過越到後面,腳印開始變淺,變成一朵朵小小的梅花。
路的盡頭,化成雪貂的菲爾特陷入僵局,他的腳被泥土包住,拔不出來了。
“菲爾特,你站住。”
艾米亞要冒火了,全部的擔憂和悲傷都被怒火燃燒,在看到菲爾特的那一刻到達頂峰。
菲爾特本來正被汙泥煩擾,乍一聽見艾米亞的聲音,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但是聲音裡的憤怒還是讓他唔鳴起來。
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死死箍著,動彈不得。
菲爾特的獸臉呆滯,被逮住了,應該說什麼?
他試探地看著艾米亞的眼睛,“嗨~,姐姐。”
腳無意識地顫抖,上面的泥把艾米亞乾淨的長袍弄得亂七八糟。
艾米亞緊緊抱著他的脖子,生怕他又跑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你這個小王八蛋,還知道叫我姐姐,你跑到哪裡去了?”說道後面完全是一副哭腔。
這是菲爾特第二次看到她流淚,次次都是因為他,想要伸爪子為她擦臉,爪子舉起來卻全是黑泥。
艾米亞沒有嫌棄,最愛乾淨的她甚至主動把臉湊到菲爾特的爪子前面,淚眼朦朧,嘴角卻充滿了欣喜。
菲爾特捨不得,捨不得把髒東西沾到她身上,哪怕他現在是那個髒東西。
胸口殘留了一小塊乾淨的白毛,按住艾米亞的頭,讓她埋在自己胸口。
“姐姐想哭就哭,我的胸口毛很多,不過不要哭太久,不然眼睛會難受。”
艾米亞哭笑不得,“哪有人用胸毛給別人擦眼淚的,不過看在你是一隻可愛的小貂面子上,勉強靠靠吧。”
這是一個月以來兩人最輕鬆的時刻。
遠處的蘿蔔頭早就躲在樹上面了,無聊地嚼著嘴裡的草,所以這兩個人這麼關心彼此怎麼還不在一起,是時候幫他們一把了。
“喂,那邊的小情侶,我們可以回去了不!”
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抱抱抱,一點不考慮單身狗的感受。
“蘿蔔頭胡說什麼啊,我們是姐弟,又不是,不是情侶。”艾米亞訕訕地鬆開菲爾特,可疑的粉紅黏上兩頰。
菲爾特這一個月也想明白了,照這種生長趨勢來看,他的一生應該不會太長。
時間很短,如果把所有時間都放在介意這件事上,未免過於浪費。
只要能在離開之前有你一生相伴就好,沒有愛也行。
菲爾特落地的瞬間回到人形,破破爛爛的長袍已經遮不住健碩的身體了,露出的面板舊的、新的傷口錯雜。
一個月沒見,他長大了。
艾米亞細細地打量他的全身,更高了,之前是瘦弱的精緻美少年,現在是壯碩的精緻帥青年。
她最喜歡的嬰兒肥也瘦沒了,取而代之的是銳利流暢的輪廓。
“長大了,姐姐現在一點都摸不到你的頭了。”艾米亞從頭頂比了比,既欣慰又遺憾。
菲爾特彎下膝蓋,將腦袋挨著艾米亞的手,自動開始摩擦。
“只要姐姐想,隨時都可以摸到。”
蘿蔔頭無語了,我說的話感情都是屁話,被無視了,可惡!
這次還好,艾米亞開始逃避,紅著臉向蘿蔔頭走來。
懵逼的菲爾特在後面追著,不知道艾米亞為什麼會這麼異常。
艾米亞會這樣也正常,菲爾特現在看起來至少是一個真正的大男人了,哪還有之前那副奶娃娃的樣子當然,眼神除外。
他的眼神清澈見底,你的任何心思在他面前都顯得骯髒。
剩下的路菲爾特都化作獸型,自己一個人坐在前面,也不要求艾米亞再抱著他了。
孤零零的身影靜靜坐著,默不吭聲。
蘿蔔頭不敢說話,剛剛不還好好的嗎,怎麼氣氛突然開始僵硬了?
急死了,兩個啞巴是沒有辦法談戀愛的!
沒有我他們可怎麼辦啊,嘿嘿,就讓我來為你們添一把火吧。
掃帚開始加速,向前勐衝,裝作不小心撞到艾米亞,掃帚開始顛簸,艾米亞重心不穩,險些掉下去。
菲爾特一急也顧不得什麼避嫌,大手把她撈在懷中,輕拍艾米亞後背,順平她的呼吸。
“我沒事了,菲爾特。”
菲爾特自覺放開,流光一樣竄到艾米亞後邊,也不挨著她,但是目光就是不從她身上移開,似乎是害怕她再次重心不穩。
後背灼熱,艾米亞往前坐了一點,本來放在膝頭的手變換位置,牢牢抓住掃帚把。
有理由懷疑,再多飛一會兒她的後背都要起火了。
煎熬,但是又躲不掉,艾米亞從來沒有這麼窘迫過,哪有人會一眨不眨盯著她看幾個小時的啊!
猝不及防地回頭,菲爾特也被她嚇了一跳,眼神向旁邊躲閃,不過很快他就移回來,勇敢地回看。
反倒是艾米亞退卻了,縮回來繼續煎熬著。
菲爾特好像變了,他以前被發現都是一臉羞愧,臉紅得滴血,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
沒想到在野外流浪一個月,整個人都變得更勇敢大膽了一些,好像對掩飾感情也不在意了。
艾米亞感覺到臉上奇怪的潮紅,有點納悶,之前朝夕相處也不會這樣的啊,難道是太久沒見有點陌生?
把自己的異常歸結到生疏上面艾米亞才好受了一點,不再感覺過於煎熬,想開一點,都這麼熟了,可不能扭扭捏捏的。
幹了好事的蘿蔔頭早就飛遠了,那個臭小子剛剛居然敢瞪她,拜託,姐是在幫你誒!
就這樣在蘿蔔頭的一路吐槽中、艾米亞的煎熬怪異中、菲爾特的心事重重中他們離家越來越近。
已經可以看到大片皚皚的雪山了,雜草點點綠夾雜在石縫中,把雪山染的斑駁。
一個月沒見,真是分外想念。
這是他長大後的第一個雪地裡的夏天。
蘿蔔頭早已和他們分道揚鑣,三人之旅減成二人世界,艾米亞更拘謹了,菲爾特也感覺心裡像有小貓在抓,掙扎著收回灼熱的目光。
兩人一左一右向旁邊張望,看似不看對方,眼角的餘光都在瞄著對方。
小屋的黑影就在下方,掃帚軟軟降落,不用擔心摔倒,雪會敞開懷抱接住他們。
“你好久沒回來,你之前唸叨的新披風我給你做好了,快試試。”艾米亞克服心裡的異樣,拿起收在衣櫃裡嶄新的披風隔空對著菲爾特比劃了一下。
“還有這個,這個雪絨果,你不是一直想吃嗎,我怕過季,用冰給你凍起來了;還有這個新的磨牙器,我在科賽斯給你帶回來的。”
艾米亞蹲在地上,把自己給菲爾特攢的東西一股腦抬出來,一件件細數,菲爾特也陪著她一起蹲著,看她每介紹一件東西神采飛揚的臉龐。
“最後的一件是這個骨刀,是我壓箱底的東西,用這個凋東西會更快。”
“姐姐,那你想不想我凋更多的東西給你?”菲爾特撐著下巴,修長的手指反覆把玩著那把精緻小巧的骨刀,刀鋒銳利,散發出冷芒,確實是個難得的寶物。
艾米亞捏住他的臉,全當他在說廢話。
拿著被冰凍過的食物去廚房用魔火加工。
食物的香味從廚房漂出,胃腸道的蠕動讓菲爾特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這樣的香味真是久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