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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有傷私德,無愧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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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道路崎嶇難行,又顧及到百里冰的傷勢不能顛簸,所以駿澤不敢走快,本來趕到山腳,以他的腳程,用不到一個小時,但現在至少要走兩三個小時。

此時山中靜悄悄地,除了他們,看不到別人的蹤影和獸跡。

駿澤揹負著百里冰,百里冰的雙手搭在駿澤的肩膀上,二人身體緊緊貼在一起,只隔著衣服。

駿澤長到十六歲,還沒有和年齡相仿的女孩子如此接近過,鼻端傳來女孩子身體特有的陣陣芳香,心中難免有些異樣。

但他心靈純淨,雖然心情有些異樣,卻也沒有別的異念。

百里冰自小在軍隊中長大,周圍有很多男性,再加上她性格爽朗,從不扭怩作態,時常與男性一起訓練,一起吃飯,打成一團,但如此貼靠在一個男性的背上,呼吸可聞,肌膚相觸,也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她本來還有些羞澀,但發現駿澤對她並沒有雜念,只是揹著她一心趕路,她也拋下了羞澀之心,變得坦然起來。

一來是對駿澤的信任,二來也為了取得駿澤的信任,百里冰主動向駿澤講述了她的故事。

“我父親是柏林州的一名高層軍官,從年輕時就跟著柏林州主東野純風出生入死,身經百戰,二人情如兄弟,義結金蘭。”

“在我三歲那年,母親因病去世,在我十三歲那年,父親因舊傷復發,也去世了。”

“東野純風就收我為養女,把我接到他的府中照顧。義父他老人家只有一個兒子,沒有女兒,所以把我當成親生女兒一般,令部下稱我為‘郡主’。”

駿澤聽到這裡,不由吃了一驚,想不到百里冰的身份,竟如此尊貴。

他雖居荒野,卻也知道,皇帝的女兒稱為“公主”,只有親王和各州州主的女兒,才能稱為“郡主”,想不到百里冰竟然是一位郡主。

駿澤大為好奇,問道:“百里姑娘,依你郡主的尊貴之身,為什麼會親自到藍菪州執行任務?那東野州主既然視你如親生女兒,他怎麼會捨得派你執行如此危險的任務?”

百里冰輕輕一笑:“義父並沒有派我去執行任務,是我自己偷偷去的。”

駿澤更為驚訝:“啊?原來是你自作主張,你就不怕危險嗎?”

百里冰道:“我當然怕危險,但為了塔圖大陸不落入侵略者的手中,不讓塔圖子民受戰爭荼毒之苦,我不怕危險,也不怕死。”

“我義父的品德端正,高風亮節,對浩勝帝國忠心耿耿。義父年輕時,和先帝一起跟隨前朝的皇帝天耀大帝,平戰亂,打江山,因戰功赫赫,義父被封為柏林州主,先帝被封為柱國大將軍。”

“後來天耀大帝駕崩,先帝兵不刃血,取而代之,創立了浩勝帝國,對我義父仍然信任有加,保持州主的爵位和封地不變。”

駿澤聽到這裡,不由搖了搖頭,說道:

“百里姑娘,我說句話,你別不愛聽。你說那東野州主品德端正,高風亮節,我可不贊成。”

“他本是天耀大帝的臣子,爵位和封地也是天耀大帝賞給他的,天耀大帝駕崩之後,柱國大將軍海陵欺負人家孤兒寡母,竊取了帝國,你義父身為天耀大帝的臣子,不但不反對海陵,反而對海陵忠誠,這‘品德端正,高風亮節’,只怕說不過去吧?”

百里冰說道:“駿澤兄,你說的有道理,這個問題,我也問過義父。但義父說,先帝奪取帝國的行為,雖然有傷私德,但卻無愧功德。”

駿澤道:“何謂有傷私德,卻無愧功德?”

百里冰道:“天耀大帝駕崩之後,小皇帝天照帝登基不過三歲,一個三歲的孩子,就算他是天縱奇才,至少也要十五歲以後,才能親理朝政,這期間,至少也需要十多年的時間。”

“但當時的時局,紫日帝國對我塔圖大陸虎視眈眈,隨時都可能發動侵略戰爭。紫日帝國國力強盛,兵多將廣,豈會給我們塔圖大陸十多年的時間來休養生息?一旦紫日帝國打來,一個小孩子,如何能指揮戰爭,打退侵略者?”

“所以,當先帝召集親信,準備兵變的時侯,大家都是贊成的,至少是默許的。”

“正因為大家的贊成和默許,才能兵不刃血的完成了改朝換代。這在我們塔圖大陸是先所未有之事,因為每一次的改朝換代,都是以血流成河,屍骨累累為代價。”

“更何況,先帝登基之後,大展鴻圖,勵精圖治,在位十三年期間,把整個國家的生活水平,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人口銳增,經濟繁榮,國富民強。百姓們提起先帝,哪個不是感恩戴德?”

“所以說,先帝雖然竊取了帝國,但卻挽救了塔圖大陸,這就是有傷私德,無愧功德。”

駿澤搖搖頭:“若是那浩帝真如你義父說得那樣好,他又為什麼殺害天照帝和他的母親弟弟?”

百里冰道:“駿澤兄,這種話你可不要相信,這是紫日軍抹黑先帝的骯髒手段,一種政治宣傳罷了。我義父說過,先帝是軍人出身,雖然行事難免狠辣一些,但還不至於殺害孤兒寡母。而且先帝時常對我義父說,他最感愧疚的就是對不起天照帝母子。”

駿澤搖搖頭:“不過是假惺惺的漂亮話罷了,天照帝死亡,鳳後和二王子失蹤,這可是事實。不是他浩帝殺的,還能是誰殺的?”

百里冰也沉默了,因為這個問題,她也想不通,這種機密,別說是她,只怕就連她的義父也不知道真相。

過了一會,百里冰才說:“駿澤兄,咱們不討論這個話題了,我再接著說我的故事吧。你還願意聽嗎?”

駿澤點點頭:“當然願意,洗耳恭聽。”

他說到這裡,忽然感到兩邊的耳朵裡,同時伸進去一根手指,在裡面微微一抹,隨即又抽了出去。

駿澤剛吃了一驚,不明白怎麼回事,就聽到背後的百里冰格格一笑。

“你說要洗耳恭聽,我就先給你洗洗耳朵。”

駿澤這才明白,百里冰和他開玩笑,不由也哈哈一笑。

二人都笑了起來,剛才凝重的氣氛,頓時緩和了許多。

百里冰接著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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