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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自賤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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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房街眾人還未看清隨春風何時出刀,下一刻,那柄冒著森森寒光的長刀,已經臨近祝卿安面門。

眾人暗叫一聲紅顏多薄命,紛紛不忍去看。

便是祝卿安自己也被那刀光晃了神,但卻退無可退,為時晚矣。

她雖然知道旁邊那個悠閒喝茶的男人內力不弱,甚至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這傳聞中手無縛雞之力的膏粱,怎會有如此強橫的內力?

只是從未見他出過手,便是上次在燕山,也不過是那位劍侍,出手解決了叛變的隨從,因此一直不知道這個捉摸不透的傢伙到底幾斤幾兩。

可下一刻,祝卿安才知道何為扮豬吃虎!

就在這電光石火間,燕恂身體未動,手中茶杯屈指一彈,頓時青房街無風自起,茶攤旗招被舞的獵獵作響,攜帶著狂風的茶具瞬間捲起了一陣沙塵,最終不偏不倚的擊在了那長刀之上。

“當!”

隨春風眼神一凝,只聽噹的一聲脆響!突如其來的變故,竟將他長刀震的險些脫手。

接著只覺被一股可怕的力道,逼得連連後退,可又見那身著白衣的佩刀公子擺開不依不饒的架勢,猛然起身,腰間長刀不動,短刀動!

反手拔刀,幾個凌厲出刀,竟在短短片刻,將女子身前壯漢的耳朵齊刷刷的割掉,頓時街上血線噴湧,混入塵沙。

當八隻耳朵伴隨殺豬般的哀嚎重重落地後,那公子動作行雲流水,在空中又是一個騰挪,竟將手中短刀狠狠擲出!

只見那剛剛穩住身形的隨春生,眼神再凝,便見一柄古樸短刀爆射而來,避無可避,隨春生只得橫刀格擋!

可下一刻,當短刀刀尖抵住刀身時,連同隨春生一起,再次被擊退數丈開外。

“閉眼!”

知道那丫頭見不得血的世子殿下,趕忙掠至祝卿安身側喝道。

小丫頭險些又要見到那恐怖畫面,立刻乖巧的緊閉雙眼,躲到了世子殿下身後。

一旁搖頭晃腦觀戰趙奪這下可愣了,這哪裡是割了幾頭肥豬的耳朵?分明是在打自己老子的臉!

只是看到府中豢養的北燕遺民隨春生都不敵時,頓時又弱了幾分囂張跋扈的氣焰,當然也僅僅是弱了幾分而已。

眾人眼看這個場面,瞬間傻眼了,無不倒吸了口涼氣。

這年輕公子看上去斯斯文文,竟然是位武道高手?難怪敢佩雙刀,原來不是江南道那邊附庸風雅的公子哥,效仿先賢腰間懸劍,體現貴族的象徵,而掀起比拼奢靡的佩劍之風。

“原來這位才是扮豬吃虎的主啊!”

何曾在鄴城裡吃過癟的趙奪,聽到人群中的嘀嘀咕咕,頓時是火冒三丈,可這火再也不敢冒然燒向對方,但依然強撐著跋扈的做派,言語腌臢的罵道:“狗東西,真隨了你那短命的老爹,廢物!”

說罷趙奪竟上前準備要對隨春生一陣拳腳侮辱。

世子殿下看著無視趙奪的隨春生,緊握長刀望著自己滿眼兇狠的樣子,大概猜到這個兇狠來自什麼,語氣平靜道:“並不是我不拔刀,這街上任意一樣物件,便是我剛才喝過的茶水,都是要付銀子的,畢竟本公子可不是城外林子裡的野狗,總想著去搶去奪,搶不到嘛,就只能汪汪狂吠,以為呲牙咧嘴就是強人一等的表現,實則是自賤而不自知,誒……畜生始終是畜生。”

“噗呲。”

燕恂此話一出,身後的祝卿安率先笑出聲來,此話可謂是暗喻到了極點,眼前這位氣急敗壞,欺橫霸世的趙公子,可不就是那隻自賤而不自知的野狗嗎?

而圍觀眾人卻從這番嘲諷的言語中,聽出了幾分豪氣,人怎麼能和畜生相比?又為何要畏懼畜生?這當真是有違天道、人道啊,頓時起鬨般的哈哈大笑。

世子殿下再次看向隨春生,雖然剛才用障刀將其逼退,一來對方似乎在刻意壓制內力,二來這人雙手雙腳都束著鐵鏈,因此在刀法招式上顯然有所掣肘。

說實話,燕恂並不喜歡北燕人,但十多年,也沒能找一個恨他們的理由。

不說別的,當年的燕山之戰,三位世叔便死於兩國交戰,只是武將戰死沙場合情合理,無可厚非。

被稱為春秋殺神的燕崇,每滅一國必屠舉國之兵,因此被這些遺民刺殺,更無可厚非。

但是北學府之變,北燕人首當其衝,正是這幫遺民害死王妃,殺死大姐,所以這種複雜的情緒世子殿下一直處理不好。

隨春生聽得此話,也明白對方沒有出刀的原因,躬身撿起地上那柄短刀,擲了回去,嗓音依然沙啞道:“等你拔刀。”

世子殿下揮了揮手,懶得廢話:“當年號稱十五萬的北燕鐵騎為何在春秋末期被燕崇屠殺了乾淨?都說是被燕崇悍不畏死的打法打怕了,聽到那聲首戰既決戰,嚇得連刀都提不起來,純屬扯淡!如果是北周那種無兵又無將的小國還好說,盤踞燕北十六州的北燕絕不會如此。兵種搭配,排兵佈陣,北燕比北境軍差的太遠。當年大破燕山後,兩軍對壘呼沱河,燕崇利用河水保證側翼和後方的安全,以防北燕鐵騎的合圍,並在距離呼沱河百米的地方,用戰車擺開弧月形的卻月陣,車轅上豎圓形盾牌,每輛戰車共十四持杖甲士,五名鐵錘甲士,陣內八千強弩手,以呼沱河上水師為陣腳,再設一萬五千長弓手,此陣攻防兼併,最終大破阿史那·隼的先頭鐵騎,不過本世子到現在都不相信這《卻月陣》是燕崇所創?就那個大兵痞能有那能耐?後來才知道,當年設此卻月陣的將領,本該聲名鵲起,成為天下數得上號的無雙名將,最後卻只能在這鄴城裡,做個從四品的左積射,倒不是說趙老將軍不懂得如何溜鬚拍馬,只是燕崇最不喜歡溜鬚拍馬。”

年輕公子話音一落,沒有人在意當年呼沱河一戰有多麼的慘烈,反而在心中大罵豎子竟敢直呼大將軍的名諱!

“放肆,小混蛋!王爺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你連提鞋都不配!”

趙奪立馬破口大罵道,渾然不覺對方在暗指其父趙懿,雖有真才實學,卻只是個曲意逢迎,溜鬚拍馬之輩,而此時的他又在拍誰的馬屁?

只見那佩刀公子不怒反笑,隨後在身後女子震驚的目光下,牽起了那雙粉嫩的小手,將對方攙扶上馬,隨後輕拍馬屁笑道:“名字不就是給人叫的?”

最終,這對不知是何出身的男女,洋洋灑灑的消失在了青房街的餘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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