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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當年人稱錦將軍的柳子禁，如今卻按兵束甲畫地為牢，遁入空門，世子殿下第一次感到心中五味雜陳。
“倒不是殿下愚鈍，本是崔前輩只傳了殿下三重的羅浮經用於壓制蠱毒發作時的痛苦。”
原來如此。
世子殿下還想著那個老道士的宗師實力莫不是裝出來的。
不然對方一身的雄厚內力，怎得就被自己這個一年前才撿起武學的半吊子，這麼快就消化了乾淨。
“只是聽說崔前輩性格古怪，行蹤難以捉摸，而且武當山一向不參與廟堂之事，卻為何會傳了三重的羅浮經幫助殿下抑制蠱毒，這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突然想到什麼的柳子禁忙問道。
“估計是那老道士的虛榮心吧，我答應他三年後前往柔然山，幫他贏一場比試。”燕恂無奈道。
先不說能不能贏得比試，便是那柔然山乃是北離腹地，柔然山山主謝觀震更是北離名副其實的第一劍道宗師。
他一個燕北的世子，未來的燕北王，無疑去送死。
果不其然，聽到此話的柳子禁，忍住劇痛跪地，劇烈的咳嗽道：“咳咳……殿下萬萬不能去！”
許是知道對方如此反應的燕恂，趕忙笑著將對方扶起。
“世叔怕是不瞭解我本就是潑皮無賴的性子，雖然嘴上答應，但卻未必能夠說到做到，我可不想做那明知山有虎，偏上虎山行的蠢貨。再者，我只答應去，可沒答應什麼時間去，若不是身中蠱毒，那日上武當賞雪，也未必要他這三重的羅浮經，想著若有生之年真能躋入宗師之境，幫他走一趟也無妨。”
柳子禁聽到這番回答，卻是笑而不語，殿下模樣倒是像極了當年的王妃，可這性子和大將軍如出一轍，深得厚黑之學啊。
就在二人交談之際，阿卓卻開口打斷道：“子禁將軍既知殿下中的是堂前燕，那可知此蠱的解法？”
柳子禁搖了搖頭。
“這堂前燕既是蠱也是咒，分生蠱和死蠱，入蠱要求極為苛刻，需同年同日而生的一男一女，男為死蠱，女為生蠱。咳咳……”
柳子禁一口鮮血咳出，氣機更弱：“生蠱死，則死蠱死。反之，生蠱不受其害。而之所以稱之為咒，便是但凡生蠱有極大的情緒波動，便會反噬死蠱，死蠱寄主則會受蝕骨灼心之痛，這也是這麼多年殿下受此折磨的原因。”
阿卓聽得雲裡霧裡，什麼生蠱死蠱的，總之沒法救就是了？因此雙目微紅。
但世子殿下卻會心一笑：“怪不得，這些年蠱毒發作的頻率，就像是孩子的情緒一樣難以捉摸，原來這蠱是和一位姑娘的情緒糾纏在一起，都說本世子早晚死在女人身上，此話一點也不假。”
柳子禁沒有理會世子殿下的玩笑話，心有餘悸道：“此蠱早應毀在春秋國戰的硝煙裡，沒想到居然被南帝用到了殿下身上。如此一來，殿下的性命就要掌握在南帝手上了！這是在有意控制我們燕北！”
怪不得，那皇帝老兒信誓旦旦的禁止削藩，原來根在這啊！
柳子禁一臉怒容：“都怪老衲無能，不知如何破解此蠱，但如果殿下能成就九品宗師之境，或可安然無虞，當然也不能完全保證。”
燕崇不置可否，因為武當崔老道也說過同樣的話，但貌似這是唯一的方法。
畢竟這種生死掌握在別人的手上，如同傀儡一般的感覺實在讓人不爽，只是……
“九品之境談何容易，若不是那老牛鼻子送我一身三重羅浮經，恐怕如今的七品之境，我要走上許多年。”燕恂自嘲一笑。
柳子禁笑道：“殿下深諳厚積薄發之道，又何必自嘲呢。崔前輩能成為武當氣宗祖師，其中羅浮經功不可沒，這本是前輩自創武學，天下第一樓曾評說羅浮經已遠超尋常的鎮派內功武學，而前輩便是憑此才穩坐上一代江湖四大宗師之首。咳咳……”
“這羅浮經本有六重，雖只傳了殿下三重，但這三重足以讓一個尋常武夫摸到八品的門檻，但剛才老衲觀殿下脈象，殿下應在一月之前才初登七品，足見殿下不是好高騖遠，想要一步登天的庸俗。雖然不得不承認，那北齋侯百遙內力之雄厚，百年難得一遇，老衲敗於他手並不虧。但殿下的氣海，亦可容三山五嶽，可納四海之水，氣海之大，內息之渾厚也是鳳毛麟角，將來登上九品之境，其威自顯。”
看著這位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光彩的錦將軍，世子殿下默然。
可柳子禁卻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又道：“老衲糊塗！差點忘了大事，殿下可知佛門武學法天象地？”
燕恂微微擰眉：“自然知道，聽說是佛家最強的武學。”
“沒錯，如果能習得法天象地，區區堂前燕萬不能傷殿下分毫。”
燕恂先是一驚，繼而笑道：“世叔開玩笑了，如今江湖中，佛門裡那些最接近佛陀的老怪物，也未必能練就法天象地，更何況我這個紈絝？”
“他們自然是無法習得，都是一群和老衲一樣，只會躲在寺廟中，不懂融會貫通，自視清高之輩。其實往往駁雜武學登堂入室並不難，難的是後面一個精字。就說儒釋道三教，其中道家的無為而為，佛家的無心而為，儒家的為所為而為，任誰都能胡謅幾句，但真要研究各家精髓，那恐怕要窮極一生了。但這法天象地卻是其中一個特例，因為它不光要精，更是要三教皆精！因為想要達到法天象地，需要結合儒釋道三家功法於一身，方能成就。思想上要有道家的自然，佛家的自證，儒家的自強，武學上要有道家的養氣、佛家的養身、儒家的養神，如此方可法天象地。”
燕恂大為震驚，此時方知為何百餘年都沒能出一個法天象地了。
上一代江湖，武當氣宗崔洛平僅憑道家武學便已力壓群雄，成為四大宗師之首。
很難想象集合了儒釋道三教武學於一身，該是何等的恐怖。
“如今殿下身懷道家真傳，三重羅浮經，老衲此時雖無法為殿下傳功，但當年卻從北學府偷走了那本唯一一部佛家鎮派武學《韋陀經》”
說道此，柳子禁竟老臉一紅：“北學府雖藏書包羅永珍，但是像儒釋道的鎮派武學，尤其是內功心法卻沒有。”
世子殿下眼中閃過一抹光彩，年幼時曾有云遊僧人，求見王府打聽韋陀經的下落。
因王妃的原因，一向敬佛的燕北王，只說那經書焚燬在了北學府的大火裡，沒想到竟被柳子禁順了出來。
“韋陀經本有九重，但因老衲前生殺戮太多，卻永遠無法領悟九重的玄奧，而且此內功心法重在防禦，剛好與羅浮經的銳利相輔相成。殿下天資聰慧，秉性純良，這法天象地或可一試！而韋陀經就在寶殿後面的藏經樓裡。”
柳子禁說到激動處，卻又道：“只是儒家老衲一向不喜，南朝儒士盡是些唯利是圖之人。只怕是這世上最不知仁義禮智信為何物的便是他們了吧，所以恐怕要殿下多費些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