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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可把祝卿安給氣壞了。
這該死的混蛋，竟然拿本假的醫書騙自己跟他風餐露宿十五城！
隨後，又懊惱當初怎麼就鬼迷心竅相信了這傢伙！
“怎麼，本世子陪你賞遍了雲州的美景風光，你不應該感謝本世子嗎？”燕恂笑道。
“老孃需要你陪！”祝卿安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一把將青囊經拍在了燕恂的胸口。
世子殿下頓時驚了，連連輕咳道：“喂，這青囊經可是醫道先賢的鎮派心法，千金難求！有價無市！嘖嘖，不愧是平雲公主，竟然能棄之如敝履。”
祝卿安憤懣不語。
“其實說起來，你這心疾也無大礙。你看，這段時間就很少發作啊，無非就是胸悶氣短而已，治不好也沒關係，這本青囊經所習的內功心法，雖然沒什麼殺傷力，但卻可以讓你健體祛晦，遠離瘧疾，青春永駐，鶴髮童顏，返老還童，活個四五十歲絕對沒問題！”
四五十歲？自己快二十了，還有多久好活？
師父說過，心疾如果沒法根除，那麼最大的風險便是隨時有殞命的可能。
也許上一刻還在談笑風生，下一刻可能就駕鶴西去了！
因此祝卿安很少生氣，除了遇見這個臭小子之後！更不敢做一些激烈的運動，素日裡都好生呵護著，這王八蛋竟還拿自己尋開心！
真慶幸沒有被這傢伙活活氣死，更慶幸這段時間的跋山涉水，風餐露宿還能好好的活著。
因此祝卿安對燕恂的話充耳不聞，自顧自的往前走著。
此時緊握的拳頭落在世子殿下眼裡，煞是可愛。
“你師父的確醫術高超，用施針的引血之法，將你心上原本的積血匯聚心頭一點，不過之所以沒法根治，估計是這位師太不敢下手，怕你一命嗚呼。”
聽到燕恂這番話，祝卿安鼓著腮幫猛然轉頭，狐疑的看著世子殿下。
燕恂笑著繼續道：“引血之法，雖然能將導致你心疾的積血引入心頭一點，但卻無法排出體外，若想排出體外，需要……扒開衣服，在這裡割開一道口子，露出心臟，然後挑開心頭肉，放出心頭血，再用針線縫合傷口。嘖嘖，可惜這麼美的身體，就要留個長長的疤了，別人是看不到，那本世子豈不是很吃虧！”
“你！”
看著對方一副潑皮無賴，在自己胸前認真比劃的樣子，祝卿安頓時又氣又怒！
這簡直匪夷所思，這哪是醫人之法，分明是害人之法？
覺得自己不懂醫術？
人胸口開了口子，露出心臟，還有命活？更何談還要取心頭血，簡直天方夜譚，一派胡言！
祝卿安剛要作勢打去，對方又道：“所以啊，本世子這是為了你考慮，與其放血失敗，當場一命嗚呼，還不如好好研習這青囊經，至少還能多活個十幾二十年。”
祝卿安情緒有所緩和，如果真如這個傢伙所說，那確實迴天無力了。
但她絕對不相信，人剖開了心臟還有活著的道理。
因此，心情變得十分複雜。
不過想著這傢伙早已知道迴天無力，還幫自己找了一部價值不菲，可以續命的《青囊經》祝卿安頓時氣消，於是長呼了一口氣：“謝謝。”
只是她並不想去修煉那本可以續命的內功心法。
雖然心疾隨時有殞命的風險，那就小心翼翼的活著就是了，萬一哪天真的神不知鬼不覺的走了，也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畢竟除了棲梧院裡，那個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的丫鬟奉螢以外，也沒什麼值得留戀的。
“不要這麼失落，拿著。”世子殿下再次將《青囊經》遞了過去。
“不用了。”
燕恂驚撥出聲：“為什麼？別說尋常高門權貴了，便是皇帝老子也都在尋找青囊經的下落！祝卿安你居然不要！”
“與其每天無時無刻的提醒自己要續命，那還不如順其自然的死去。”
燕恂默然，為何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身中堂前燕，隨時都有殞命的可能，甚至還不如祝卿安，畢竟自己什麼時候死，都還是別人一句話的事。
“我還真羨慕你現在的這份灑脫。本世子身中蠱毒，生命從來都是身不由己，武當老道士自願跌境也要傳我一身內功心法，還有無數王府門客，前赴後繼的為我尋找生蠱而死，即便本世子從來都沒想過要當什麼燕北王，但是身上的這份擔子，卻推脫不掉。”
原來這傢伙一身不俗的內功心法是武當道人傳功而來，難怪。
“怪不得你非要給自己找小娘？原來是不想去扛燕北王的擔子。”
祝卿安笑道，不是嘲笑，她自然知道這份擔子有多重，甚至對這個傢伙升起了一絲憐憫，不過？
“你剛才說什麼？生蠱？”祝卿安狐疑道。
世子殿下當初在檀樓裡，就已經把自己身中蠱毒的事告訴過祝卿安，因此並沒有打算隱瞞。
可對方又道：“我摸過你的脈象，沒有中蠱的跡象，你是不是又在忽悠我！”
祝卿安有些憤懣，燕恂笑著解釋：“春秋南疆那邊的一種蠱，說是分生蠱和死蠱，只要生蠱死了，死蠱也會一命嗚呼。不巧，本世子正是那個可憐的死蠱。說起來，怎麼感覺像是殉情啊！我看不應該叫堂前燕，叫並蒂蓮還差不多。”
“堂前燕！”祝卿安驚道。
“怎麼？你知道？”世子殿下狐疑道。
祝卿安搖了搖頭：“只是聽我師傅提起過，她似乎一直在尋找一個人的下落，那個人好像也身中堂前燕，只不過是你說的生蠱還是死蠱就不知道了。”
“那她找到了嗎？”燕恂驚覺。
祝卿安猶豫不定，面露不絕：“……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大機率是沒找到，她說那人在皇宮裡，想著如果在皇宮裡的話，定然不會那麼容易找的到。”
世子殿下現在無法確認對方為什麼要尋找堂前燕。
更無法確認祝卿安的師傅，那個尼姑庵裡的師太，又是不是王府隱藏在白玉京的門客死士。
可祝卿安頓了頓後大驚失聲，嚇世子殿下一跳。
“所以！皇帝想透過堂前燕來控制你，控制了你，就等於控制了燕北，而師傅是在幫你找生蠱的下落，那她認識你？是王府的人？可師父從來沒說過。”
當然這只是個推測，也唯有這個推測是合理的，燕恂不確定的點了點頭。
顯然，祝卿安也沒想到師父與燕北王府還有這樣的關係糾葛。。
“既然師太沒向你表明身份，一定是有隱情的，以我們現在的能力，還不足以過問。”
祝卿安微微頷首：“還有一件事情，我們都沒有搞明白。”
祝卿安看著世子殿下：“為何讓我出嫁燕北？真的只是想……用一個私生女羞辱王府一番？我一開始想著，如果京城想要控制燕北，大可招你入京當駙馬，以此為質，但今天聽你這麼一說，才知道京城那邊根本無需要多此一舉。”
燕恂笑了笑，對方能直言不諱的和自己討論這些，也足以說明兩人關係在某種意義上，又進了一步。
“羞辱？那你倒是好好羞辱羞辱本世子一番啊。”
“流氓！”這個傢伙是在是太不正經了，自己明明再說正是！
“你第一天知道啊。不過真好！”
“好什麼？”祝卿安好奇的看著燕恂。
“你想啊，你隨時都可能會死，我也身不由己。我們都一樣，生命無法掌控。”
燕恂認真說道。
祝卿安怔怔出神，忽然笑道：“那就讓我們都變成一隻小燕子，自由的飛，讓生命順其自然，哪怕逆風而行，哪怕驕陽似火，哪怕電閃雷鳴，就這樣飛吧！直至落幕，便是歸宿。”
“好！想那麼多幹嘛，就這樣飛吧。”
……
次日。
因為左寧要繼續鎮守鎮北關，陶十七和衛巖二人要返回北境軍營。
最終祝卿安在遲笑雪和剩餘二人的三百鐵騎護送下，浩浩蕩蕩回了燕北王府。
臨走時，祝卿安還是在世子殿下的勸說下拿走了那本《青囊經》，還囑咐了一句煞有其事的名言警句，什麼“生命在於運動”聽上去還頗有道理，祝卿安也乖巧的答應。
一路望著遠去的馬車，當帷幔緩緩遮住女人那顆好看的滴淚痣時，世子殿下胸口突然一股刺痛，許久未曾發作的蠱毒，再次毫無徵兆的席捲而來。
“該死！”燕恂暗罵了一聲。
想著京城裡的那個女人，又在鬧脾氣了！
“殿下沒事吧！”左寧微微擰眉，上前攙扶。
“不是吧恂哥兒，這嫂子還沒走遠，就捨不得了？”
陶十七和衛巖自是不知道世子殿下身中蠱毒之事，趕忙上前嘲諷。
世子殿下穩了穩心神，笑罵道：“滾一邊去。”
“殿下，聽說左積射趙懿的兒子死了，不過只找到了一具無頭的屍體，頭顱至今下落不明。”
幾人策馬向鎮北關而去，左寧突然開口道。
“趙奪那個廢物，死有餘辜！省的給趙懿丟臉。”衛巖笑罵著。
畢竟那趙奪出了名的好色，專幹些傷天害理的勾當，十里八鄉的有夫之婦沒少被他禍害過。
但在軍中很少有將卒對風花雪月這種事多做評價。
不說別的，咱們這位世子殿下……
還有北境軍裡的那位虎牙將軍，就沒少幹一些傷天害理，喪盡天良的勾當。
據說霸佔良家婦女不說，取樂完後或沉屍、或剁碎了喂惡犬。
甚至有傳言，這惡魔獨愛吃女子胸前肉，簡直人畜不是！要不怎麼說是兇名止啼呢。
不過被大將軍知道後，生生割了那廝腰間半斤的肉！
聽到趙奪的死，世子殿下並沒有感到意外，甚至猜到了是何人所為，笑著朝哥仨道：“好了，就送到這吧，回頭再到府上喝酒。”
說完便策馬而去。
“左寧，恂哥兒真要去單挑那幫馬賊啊？我們要不要派兵護著，他也就腦子比我們靈活，哪會什麼武功啊！”
“恐怕，現在打你十個都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