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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知道剛才那位老伯是北燕人？”祝卿安好奇的問道。
世子殿下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道：“你可知道春秋國戰後，最難統一的是什麼？”
“語言？”
祝卿安試探性的回答，是因為剛才那老伯的口音嗎？也對，畢竟這傢伙從小生活在燕地，這裡以前是北燕的地界，對北燕人的口音定是極為熟悉。
“是人心。”燕恂平靜道。
祝卿安突然一怔，卻不知該說什麼，從小便生活在京城別院裡，自是感覺不到這些。
“老孃建立北學府，之所以會收留那些春秋遺民，更多的是想透過這種方式來消滅十六國之間的恨，要知道當年無論是抵禦北離的燕北，還是百廢待興的中原，都再經不起一次內亂了。說來老孃此舉也是為南朝計，可惜卻被說是收買人心，養餘孽以自重，被扣上了莫須有的罪名，最後就連她誓要護著的春秋遺民都對她群起而攻之，終是含恨死在了大火之下。”
望著燕恂的背影，祝卿安突然心口一疼，喃喃道：“王妃心繫天下，不該受如此對待。”
“所以好人不償命，本世子可不想做個好人。”
“你是在以偏概全。”祝卿安反駁道。
“如果當好人的代價，就是被這些春秋遺民從小到大，永無止境的暗殺，大姐因此身死，魏北蒼為了保護本世子被刺瞎了一隻眼睛，你覺得我還應該做個好人嗎？”
燕恂聲音依然平靜，祝卿安卻神情悲憫，緊握著手中韁繩，欲言又止。
原來大郡主燕笙，是死於春秋遺民的報復之中，想必眼前這個男人，對那些舊國遺民一定挺恨的吧。
鄴城是個邊城，出了鄴城，一路北上便是鎮北關了，作為兩地通商的重城，這裡魚龍混雜，因此治安算不上好，但卻十分熱鬧。
一些常年混跡於鄴城，稍微有點聲勢的三流幫派，只要肯拉下面子去與城裡的官府老爺們打上交道，做一些登不上臺面的陰損勾當，或是塞足了孝敬銀兩，便能在這座連線燕北和北離的夾縫中，撈上不小的油水。
小到胭脂綢緞，大到私鹽鐵器，轉售到北離，差價相當可觀。
只是在這種犬牙交錯，提著腦袋賺銀錢的地界，哪天不留下幾百條鮮活性命？
所以當夫妻二人走進鬧市時，便引來無數粗鄙漢子的垂涎，要說這祝卿安雖一身勁裝打扮，但也難掩外貌帶給這些玩慣了大鄴婆姨的男人，視覺上的衝擊。
只是在看到旁邊那位佩戴黃金面甲的年輕公子腰間佩刀後，才悻悻的收回了淫邪的目光。
不過心中卻暗罵，又他娘是臨州某些大人物家的紈絝，帶著暖被窩的婆娘，來這吃人不吐骨頭的邊關混軍功的。
“看著一副斯斯文文的小白臉模樣，能拔動燕橫刀？”
正當幾人暗罵自己老爹老孃沒出息，沒能給自己生得富貴命，卻聽自青房街的另一頭傳來了一陣猥瑣的邪笑聲。
繼而有忠貞女子誓死不從，有卑微之男嗚咽哀嚎，幾個糙漢子先是定睛一看，乖乖，咱趙大公子又他娘幹這傷天害理，損陰德的勾當了，專挑已婚婦女下手？
隨後又一臉玩味的看向那對年輕男女，調侃道：“這下有好戲看咯。”
“有人要倒黴嘍。”
鄴城比雲州其餘十五城要大上許多，只因同北城門前的拒馬河和走馬川一起，是春秋國戰前北燕抵禦域外蠻族的第一重地。
直到大將軍統一北方後，在走馬川與大漠接壤的地方建造了史無前例的北境長城，這裡才得以喘息，退居為貿易重城。
但建築依然可見當年這座城的雄威，四面城牆皆用夯土為基，石料覆面，比普通的城牆更為厚實。東南西北四方城門之上，還建有多層的箭樓，這樣可使每層分佈射擊，攻擊範圍大大提高，與鎮北關形成重疊並守的態勢。
而此時這碩大鄴城的青房街上，卻出現了在鄴城看似平常，但在世子殿下眼裡極不平常的一幕。
一個長相普通，身穿雲錦的公子哥，正攜惡奴公然在街上調戲一個已婚女子，而不平常之處，在於周圍行人視若無睹不說，竟還拍手叫好，甚至女子的丈夫已經被揍得一副鼻青臉腫模樣，仍在諂媚著笑臉相迎，祈求能放過自家娘子，簡直毫無血氣。
“南朝承襲舊制，各州刺史為正三品大員，本世子九歲時不小心一個悶枕砸死了一個老刺史，京城那邊倒是沒說什麼，不過是又換進來一頭能吸血的活饕餮而已。”
望著眼前場景，燕恂看著一臉鄙夷的祝卿安笑道。
“什麼？”祝卿安一臉憤恨的看向那欺男霸女的狗東西，突然聽到燕恂說話，猛然轉頭狐疑道。
“我說，既然是害蟲就要及時剷除。在燕北，三品以下的官員，只要你看不慣，都可以除之後快。畢竟這身官服換誰一樣穿。”
祝卿安似乎明白了世子殿下的意思，轉頭卻對上了先前那猥褻良家婦女的公子哥噁心的目光。
“嚯！極品啊！”
那公子個一把甩開懷中的女子，痴笑著朝祝卿安望去，隨後又瞥了一眼旁邊頭戴黃金面甲的年輕公子腰間佩刀，眉頭輕挑，不過也只是輕挑了一下。
祝卿安一臉平靜，看了看旁邊才是正宗的燕北頭號紈絝，喃喃道：“你們這幫浪蕩子，是不是都喜歡這樣評價女人？”
世子殿下微微一笑，調侃道：“倒也不是，不過我們家卿安，確實堪稱極品啊。”
祝卿安沒好氣的白了燕恂一眼。
可那年輕公子看到二人的眉來眼去，卻頗為不屑。
“小娘子長得可真是俊俏，不知芳名啊。”
對燕恂直接選擇無視，那廝竟直走到祝卿安面前，調笑著剛想伸手去碰，卻被一臉鄙夷的祝卿安一巴掌開啟了手，果然這些臭男人開場白都是一樣的，噁心！
一眾圍觀的糙漢子，看著眼前一幕，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打量著那位長相斯文的年輕公子該如何應對。
自己婆娘都護不住，還想來鄴城混？還是抓緊滾回府裡，吃奶去吧。
“可惜了這美人，出了狼口又得入虎穴。不說別的，那佩刀公子長得倒是人模狗樣，這趙奪就他娘靠著左積射大人的名號才能在這鄴城裡作威作福的，不然狗都不是！”人群中還是有些明眼人低聲嘀咕著。
“誰說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