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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三變的話,讓陳祖貽一噎。
大謬?
怎麼會大謬?
柳三變一副古道熱腸的模樣,說道:“陳兄,雖不知你的訊息是從何而來,但以可肯定,給這訊息之人,必定是不懷好意之人!”
說完,他還特意留意了一下旁邊的許媚娘。
可讓他有些失望的是,這風韻猶存的許媚娘,神色如常,始終是笑意盈盈,讓人捉摸不透她在這事裡面,扮演的是什麼角色。
“嘶……”
陳祖貽被這危言聳聽的話,驚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錯,現在回憶一下,這訊息來的屬實有些蹊蹺。
再仔細想想,他就越發的狐疑,這訊息,又到底是誰告訴他的呢?
陳祖貽眨巴著綠豆大的小眼睛,思來想去,竟是記不起這訊息是從何而來,真是奇了怪了!
柳三變見他這反應,心中有了一些猜測,便步步緊逼。
“陳兄,你口口聲聲說師師是在逃的欽犯,可有真憑實據在手?”
“這……倒是沒有。”
“那你定是有海捕文書在手了?”
“這……也沒有。”
“這也沒有,那也沒有!陳兄,你是憑什麼帶著人來邀月樓拿人?”
“這……”
“哼!”
柳三變臉色一變,冷聲道:“你手上沒有憑證,我倒恰是有一份!”
說罷,柳三變從懷中掏出一物,在陳祖貽面前一晃。
陳祖貽剛想接過一看,卻不想柳三變往後一撤。
“陳兄,想清楚了,看了,可就脫不了干係了!”
柳三變一臉高深莫測,說的話更是讓陳祖貽一怔。
干係?
會是有什麼干係呢?
聽到對面說的這麼鄭重其事,陳祖貽倒是被嚇的有些舉棋不定了。
猶豫了好一會,實在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他小心的試探道:“要不,就看一看?”
“隨你!”
柳三變嘴角一勾,將手中的帛書丟給了陳祖貽。
“這竟是……”
陳祖貽開啟粗粗一看,頓時面如土色,慌不迭的合攏起來,雙手奉還。
“不再仔細看看了?”
柳三變先是不接,示意對方可以再好好檢驗一番。
“不敢,不敢!”
見對方如此託大,陳祖貽哪敢再開啟這帛書,躬著身,雙手將帛書高舉過頂,極是卑微。
“哼!別怪不曾提醒你,若是走漏了風聲,一應後果,唯你是問。”
柳三變接過帛書,塞入懷中,繼續敲打這不開眼的無良文人。
“是,是,柳公子放心,小人萬不敢走漏半點風聲!”
陳祖貽連連作揖,生怕對方不信,就差賭咒發誓了。
“若無事,便散了吧,本公子還得睡上個回籠覺才好。”
柳三變打了個哈欠,架子擺足。
“抱歉,抱歉,是小人莽撞了,小人這就走。”
陳祖貽見這麼輕易就能脫身,頓時大喜,連忙拉上一言不發的許媚娘就要走。
“慢著。”
金鑲玉突然叫了一聲,把陳祖貽嚇了一激靈。
他惶惶不安的回頭,生怕又起什麼波折。
“今日就把賠償給送來,五千兩!”
金鑲玉叉著腰,橫眉立目,好似打了勝仗的大將軍。
窮酸一個的陳祖貽,自然是沒發言權了,只能眼巴巴的望著許媚娘。
“好,奴家應下了。”
許媚娘倒是爽快,價都不還一下,一口答應了下來,只是臨行前,她的視線又輕輕掃過了柳三變的腰間。
待打發走了不速之客,金鑲玉一下便癱坐在了陳師師香房的椅子裡。
“菩薩保佑,總算是把這群瘟生給糊弄過去了!”
眼下方是初春,正是倒春寒的時候,金鑲玉方才還不覺,待坐下後,感到後背有些發涼,伸手一摸,竟已是被冷汗給浸透了。
陳師師連忙給金鑲玉披上狐裘,小聲道:“都怪我,害的媽媽擔驚受怕……”
“說這些做甚!”
金鑲玉一挺腰,微怒道:“我與你投緣,自不必說這等客套話,只怪陳祖貽那撮鳥,見不得我等風光!”
陳師師神色一黯,低頭不語,顯然仍是心有愧疚。
“你是良家也好,欽犯也罷,在我邀月樓裡,便只有陳師師,金陵花魁……”
金鑲玉拉起陳師師的小手,甚是心疼這個剛過及笄之齡的苦命人兒,輕聲安慰起來。
“邀月樓,不能再待了!”
柳三變本不願打擾這對雖不是母女,卻勝似母女的兩人,但今早的事態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只能出言提醒。
“七郎?”
“這是為何?”
本以為逃過一劫的兩人聞言皆是一驚,連忙望向柳三變。
“七郎,我們不是有多寶閣給的契書了麼?”
金鑲玉有些不解,在她想來,柳三變未雨綢繆,事先就賣了老大的人情給多寶閣,換來一份寫有陳師師妓籍的買賣契書,不就萬事大吉了嗎?
“多寶閣的這張契書,能唬得住陳祖貽,但唬不住他背後之人。”
柳三變略一沉吟,便繼續說出了他心中猜想:“今早的事,處處透著古怪。”
“什麼古怪?”
金鑲玉更是不解,她可是全程都參與其中的,有什麼古怪是她不知道的?
“這麼快傳出師師身份的訊息,有古怪。”
金鑲玉心存僥倖,猜測道:“說不定是多寶閣那邊走漏的訊息?”
“我們可沒跟多寶閣說過,師師的真實身份。”
柳三變微微搖頭,指出了關鍵。
“是哩!多寶閣只知要辦一份師師的妓籍轉讓假契書,可並不知道師師就是林秀香啊!”
金鑲玉倏然一驚,這才反應過來。
“而且,你們不覺得,這時間也太巧了?”
柳三變循循善誘,引著兩人一起思考。
“巧?哪裡巧了?”
金鑲玉按著太陽穴,腦袋有些發脹了,動腦子的事,她還真有些吃不消。
“師師才得花魁,就有人坐不住了。”
“陳祖貽小肚雞腸,睚眥必報,心急了一些,也是正常吧……”
金鑲玉找了個看似恰當的理由。
“陳祖貽一介書生,若不是有人暗中相助,他連教坊的門都進不去,更遑論是連夜調閱妓籍資料了!”
柳三變此話一出,金鑲玉頓時反應過來。
是哩,陳祖貽憑什麼差遣教坊的官人,連夜幫他去調閱資料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