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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雨夜屠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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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以璇隱隱約約有種感覺,其實他們掌握了死者背景、屍檢結果還有物證,已經離真相不遠了,甚至可說是觸手可及。

他們只是好像被既定的思維框住了,以致好像沒有三維空間感的螞蟻,從始至終都向著同一個方向一直爬,碰壁就掉頭,兜兜轉轉,怎麼都走不出實驗迷宮。

重案組或許需要「翻一翻牆],與其在地面磕磕碰碰找出口,繞一個大圈子結果原地踏步,不如找到制高點綜觀全域性,計算出最快的路線。

兩人各想各的,一個在思考不同調查方向,一個在思考推論過程本身,兩人的最終目標卻都是劃一的,一時之間都沒說話。

過了一會,夏以璇覺得有點太安靜了,終於用手肘輕輕撞了撞身旁的人,開囗打破靜默。

“林崇宇,我特別想偵破這一單案子,真的,特別想。”

“為什麼?”林崇宇順著他問。

“嗯?你真想知道?”

“我們不是室友嗎?彼此溝通很重要的。”林崇宇說。,

夏以璇走到窗前,深吸一口氣,再將肺裡的氣徹底撥出。

H城的空氣汙染嚴重,綵鳳樓這裡又舊,灰塵在窗前的光線中飛舞,吸太多其實不好,可是案件卡在這個點上,夏以璇心裡鬱悶,不得不以此讓自己打起精神來。

林崇宇發現身邊的人明顯有感而發,這才完全從自己的思考中抽身而出,於是轉頭望向他,認真地再問他:

“我想知道為什麼。你跟我說說吧”

“其實很慚愧,我覺得,自己想破案的原因一部分出於個人情意結”夏以璇說。

“我另一個博士學位選的是犯罪心理學,感覺也有私心。老實說,當初我沒計 劃多修讀一個博士學位,但不知道怎的就報讀了,事後想了想,或許,只是為了更理性地面對過往……”

夏以璇憶述童年的時候,語氣平靜,甚至說得上輕描淡寫,像在娓娓道來一段美好的童話故事,但他交握的雙手微微顫抖,顯然回憶中某些部分並不那麼美好。

“事情要從H城「高度國際化]的風月史說起。自H城開埠,y國人接管H城後,開放H城為自由港,資金、人流和貨物都可自由進出,大量o美、r本、y度和d南亞的人湧入,當中又以y國水兵和各國海員為最主要客源。

當時的水兵和海員都於H城的皇家海軍基地或貨運碼頭上岸,附近的酒吧和妓寨應運而生,既有高檔的交際舞廳,也有較為平民的[大冧把]”

(注:妓寨把街道門號的英文字樣[No.」 (number)大字寫在門口上作為標記,H城話諧音即為[冧把])。

夏以璇的親生父親是個英法混血的水手,上世紀航行到H城停泊時,在一家舞廳認識了夏以璇的親生母親,一個年輕的本地舞女。

那時女性教育落後,她根本不懂得避孕,一夜露水情緣就意外懷上了孩子。那位水手父親有迷人的鬈髮與湛藍眼眸,是個風流浪子,處處留情而不願負責任。

三個月後,貨船要重新起行,他們一個想走,一個想留,在舞廳包廂裡爭吵,大打出手,糾纏間夏以璇的母親不小心掃跌了一隻花瓶,翻倒下來,錯手砸死了水手。

她慌張地逃出舞廳,拿著攢起來的一點錢,躲到H城更陰暗的貧民區,生下了夏以璇,苟且偷生。

“她——她其實很害怕那一次誤殺。”夏以璇說。

在夏以璇還是手抱嬰兒的時候,就有印 象母親總會半夜驚醒大叫,嚇跑睡在一旁的嫖客。

她賣了自己又沒收到錢,就抱著兒子無助地哭到早上。

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好像想開了,又分明是瘋了。

她重新打扮得光鮮漂亮,專挑雨夜凌晨孤身一人出去,不帶傘,在計程車站淋得渾身溼透,勾引計程車司機和乘客。

林崇宇聽到這裡,已經禁不住倒抽一涼氣,知道夏以璇的母親是誰了。

夏月琴,H城有正式重案紀錄以來的第一個連環殺人犯,在十三個雨夜裡連環謀殺了十三個嫖客。

這起舊案當年轟動全城,H城人自此記住了她,一提起來無人不知,民間還給這位女殺手夏月琴起了個恐怖的綽號,叫[雨夜屠夫]。

只是當年媒體沒有公開這位女殺手其實是位帶著年幼兒子的單親母親……竟連警方檔案裡也沒記載! 夏以璇……竟是雨夜屠夫夏月琴的兒子?

林崇宇想起來,自己母親以前是小學教師,和當時很多家長一樣,最愛用雨夜屠夫的故事嚇唬兒女。

“下雨不要在外面亂跑,會被雨夜屠夫拐走,把心挖出來,收藏在行李箱裡!”

他們如實警告小孩。林崇宇也記得,H城電視臺不時重播以雨夜屠夫為藍本改編的影視作品,十有八九都是《十三雨夜驚魂記》、《挖心女》之類的色情恐怖片,著實帶給他不淺的陰影。

不過難怪H城人牢牢記住了這個女魔頭,多年來津津樂道。因為夏月琴只是一介弱質女流,卻憑著魅力手段,狩獵比她高大強壯的男人,手法血腥至極,卻也詭秘至極,警方一直矇在鼓裡。

要不是夏月琴喜愛留下紀念品,導致曝露,被色字頭上一把屠(鋼)刀(鋸)大卸八塊的計程車司機和乘客可能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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