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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懸在深邃的夜穹中,顯得那麼孤寂,春茗望著它圓了又缺,缺了又圓,不知過了多少時日。
春茗坐在鏡前細細的描眉,雖然不曾見人,一應的梳妝打扮,卻是每日必修的功課。
氣質是慢慢薰陶培養的,一個人要是邋遢久了,即使穿上龍袍鳳服,也顯得畏葸委瑣,這一點春茗是明白的。
彩屏好久沒有來水仙居閒話了,春茗一邊描眉,一邊輕輕的嘆息,莫非出了甚麼事?
春茗突然警覺起來,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她瞬間變得忐忑不安,扔了眉筆,兀自在屋裡踱來踱去。
“咚咚咚”門被敲響三下。
春茗猛的抬起頭,紛亂的思緒令她不知所措。
“誰?”春茗問。
“是我,彩屏!”外頭壓低聲音,應了一句。
是彩屏!
春茗吃了一驚,三步並作兩步奔過去開門。
彩屏頭髮凌亂,臉色蠟白,著裝也很隨意,全然沒了往日的精緻與端秀。
“彩屏,真的是你!這陣子你去哪裡了?怎麼沒有你丁點訊息!” 春茗一把抓住彩屏的手埋怨道。
彩屏也是百感交集,眼淚止不住簌簌流下。
春茗趕緊把彩屏拉進屋,栓上房門。
彩屏稍稍平穩一下情緒,便將她這次失蹤的緣由,約略敘述了一遍。
原來那日杜月生送過定金後,曹媽媽返身便將幾個知情人關了起來。
當時彩屏並不知道這回事,但也被拘禁在後院閣樓裡。
曹媽媽認為彩屏與春茗過從甚密,難保她打聽到訊息後不告訴春茗。
為以防萬一,乾脆一併拘禁,等三千兩黃金到手,再放出來不遲。
待彩屏從伺候茶水的丫頭閃爍其辭的言語中探知此事後,急得團團亂轉。
彩屏取下金簪銀飾悉數送給丫頭,望她能給春茗捎個信,但丫頭好歹不收,說她萬不敢為了這幾十兩銀子丟了性命。
無奈之下,彩屏只得鋌而走險,尋得機會將丫頭打暈,隻身逃出來報信。
春茗聽罷倒抽一口涼氣。此事捂得如此嚴實,想必曹媽媽這次真的要撕破臉皮了。
春茗瑟瑟發抖,彩屏立即溫言撫慰道:“事情還沒落到最後地步,還有挽回的辦法。”
“甚麼辦法?”春茗急得不知所措,忙問道。
“你可去求曹媽媽,不管許諾甚麼,先躲過一劫再說。”彩屏說。
“求她?肯定不成。” 春茗一口否定。
“不管成不成,你先試試,要不發動樓裡所有的姐妹一起求情。”彩屏說。
“這個更不成,平日姐兒們沒少刁難咱們,遇到這種事她們不落井下石,就是萬幸了,哪裡還指望她們幫忙!” 春茗說。
“這個不成,那個也不成,乾脆逃走算了。”彩屏又惱又急,慍聲說道。
春茗心裡霍地一跳,不禁囁嚅道:“八哥……”
“對,找八哥幫忙,他一定有辦法。”彩屏興奮地說。
春茗略微遲疑,彩屏心急火燎催促道:“還愣怔甚麼呀,事不宜遲,我去告訴八哥,今晚就走。”
“你去太危險,別去。” 春茗急急抓住彩屏的手,緊張道。
“顧不了那麼多了,再遲就走不了了。”
彩屏掙脫春茗的手,轉身往外走。
不想一拉門,閃身撞進來一個人,彩屏躲閃不及與來人撞了個滿懷,彩屏趕緊遮住臉,想側身擠過去。
“屏姐兒,是你?!”來人攔住去路驚呼道。
“啊,八哥是你!”
彩屏意外的叫出聲來,忽然想到事涉機密,忙把門重新關緊,帶八哥去見春茗。
“剛準備去找你,想不到你不請自來。”彩屏興奮得滿臉通紅。
八哥雖也是十萬火急的樣子,見到彩屏還是忍不住問道:
“這陣子你去哪裡了?怎麼會在這裡?”
“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遇到大事了,我是趕來報信。”彩屏急急說道。
說話間二人已到裡屋。
春茗正一臉焦急,見到二人,面露訝異,忙迎出來。
“嵐姐兒不好了!剛剛得到訊息,有一位來自山西,姓程的老爺馬上就到,專奔嵐姐兒來的。我覺得此事非比尋常,姐兒你可知情?”八哥丟下彩屏直奔春茗,說道。
春茗與彩屏對望一眼,才知道大禍已經來臨。
變起倉促,短暫的慌亂之後,春茗反而鎮靜下來,說:“事到如今,慌也沒有用,我們得想個辦法,馬上就走。”
“好,那你趕快定個章程,怎麼個走法?”彩屏說。
春茗望向八哥,八哥立即會意,上前一步。
“嵐姐兒請放心,外頭我已經安排妥當,只要一出攫春樓自會有人接應,眼前必須委屈姐兒一會……”
八哥稍稍打斷話頭,等春茗表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