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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野外長期生存時演化出來的生理本能，讓他察覺出危險即將來臨。
他眉心一跳，強壓住心中蹦跳不安的心緒，雙臂收緊，把姜瑤瑤護在身前。
下一秒，水浪拍地而起，洪水輕易將兩人裹挾，向湍急的河中央衝去。
人的力量在絕對的自然壓制之下總顯得渺小，兩人像是落入河中的一片樹葉，只能被迫順著河流的走向打轉。
帶著寒意的河水灌進了姜瑤瑤的四肢和鼻腔，被淹沒的窒息感像是幽靈，緊緊跟隨在她身邊。
因為高熱昏沉的大腦在此刻猛然驚醒，再一回神自己已經被阿齊茲抱著飄進了河中央。
“我，我不會游泳！”姜瑤瑤看著不住侵襲而來的水浪，頭皮一陣一陣發麻，下意識握緊了阿齊茲在水下抱住她的手臂。
“從你那次在桶裡洗澡就看出來了。”阿齊茲努力晃盪的河水中保持著平衡，盡力讓姜瑤瑤的心緒放鬆。
他積攢了些力氣，雙臂用力將她往上託舉，避免讓河水灌進她的鼻腔。
“我重不重？”姜瑤瑤將自己手上的力氣鬆開幾分，不敢全身掛在阿齊茲身上。
“抱你綽綽有餘。”阿齊茲騰出來一隻手，將她重新攬回自己的身上和自己貼在一起，“別太擔心，會有辦法。”
河水流經的側邊有一棵樹，原本應該在岸邊生長，水位猛然一抬高，便把岸邊的樹也捲進了河中心。
阿齊茲估算了他們和這棵樹中間的距離，若是能轉移到那棵樹的旁邊，兩人能安全不少，總不至於在河裡繼續飄。
“抱緊我，咱們往樹的方向去。”阿齊茲簡單交代一句後，沒給姜瑤瑤做準備的機會，直接鬆了力道，任由河水把自己往下游衝去。
藉助著河水向下遊的推力，阿齊茲找準時機猛然轉向，單手堪堪握住了那棵樹的樹幹。
樹幹長期在河水中浸泡已經有些溼滑，阿齊茲用力將自己整個手掌嵌進樹幹，慢慢將小臂收緊，讓兩人往樹幹的方向靠攏。
姜瑤瑤眼看距離合適，伸出手臂自己抱緊了那棵樹幹。
眼看姜瑤瑤已經成功在河水中固定，他兩隻手一起用力，很快也將自己的身體調整到了樹幹後。
湍急的河流流經樹幹，在那裡減速，再到他們兩人身邊已經平靜了不少，終於有了能喘口氣的空檔。
阿齊茲的呼吸也有些凌亂，額髮被汗水和雨水打溼，耷拉在側邊。
身上的衣物掛出了幾個大口子，後背上分佈著凌亂的血痕。
剛剛抱著姜瑤瑤在河水中漂的時間不短，又費力轉移方向到樹幹後，對他的體力也消耗極大。
下午剛想生火做飯，便被從天而降的雨滴熄滅了火堆，兩人從中午開始一直到現在滴水未進，身體狀態並不算樂觀。
“剛剛你在帳篷裡叫我的時候我還在做著成功人士的春秋大夢，一覺醒來連窩都被端掉了。”姜瑤瑤把自己的額頭往冰涼的樹幹上貼，希望能給自己的額頭降降溫，盡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在高熱的加持下，她整個人在水中搖搖欲墜，感覺她整個人都即將被蒸乾。
她的頭痛的要命，全身都熱，但是又被泡在冷水裡，冰火兩重天的糟糕境遇著實不太好受。
“難受嗎？”阿齊茲想用自己的身子幫著她取暖，但是就目前這種情況之下，他比著姜瑤瑤好不了多少，身上的那點熱量被冷水一泡也不剩多少了。
他心裡有些自責，只能空出一隻手，輕輕抵住她的後腰，幫著她在水中省些力氣。
姜瑤瑤抿了抿唇角，手指不自覺扣著樹幹上已經有些開裂的樹皮。
樹皮被她摳下來，再被手指捻斷，最後落回水裡。
她醞釀片刻，小聲開口：“阿齊茲，你會游泳吧？你不用非要在這裡陪我的。”
這棵樹離岸邊還有一點距離，但是憑藉著阿齊茲的能力一定能直接回到岸邊，只不過是因為她還在這裡，才被束縛住了手腳。
“再胡說，等回洞穴真把你做成烤兔子吃。”阿齊茲眼眸晦暗，手掌貼住她的後腰，這回沒怎麼留力氣，直接在上面留下了一個指印，權當做是她口出狂言的警告。
等回家就讓她和黑豆住一起，兩個寒季儲備糧多交流交流感情。
“你下手重了！疼！”姜瑤瑤恨自己沒有阿齊茲那樣好的體力，條件反射性的想雙手捂住自己的後腰，後知後覺回想起來自己還在河面上飄著，只得委委屈屈地重新抱著面前的樹幹。
“你想哪裡去了。”姜瑤瑤不滿，將樹幹上的樹皮硬生生摳下來了一塊，“我很惜命的!”
“我的意思是，你先回岸上，等上去以後看看能不能在河裡找出來一個木棍什麼的，然後我藉著木棍的力氣不就也能上去了？”姜瑤瑤簡單陳述了一番自己的想法，等著阿齊茲表態。
她的身後寂靜無聲，阿齊茲注視著胳膊已經有些打抖的姜瑤瑤，開口道：“你的狀態萬一撐不到我回來怎麼辦？”
河水深，就算是他碰到河底還尚且有一些吃力，更別提姜瑤瑤。
保持著這個動作看似簡單，但對體力的消耗很大，姜瑤瑤沒了他在身後的助力，一個人能在樹幹上堅持多久，他不敢估量。
“你對我多少也有點信心，我臂力很強，你到底懂不懂行啊！”姜瑤瑤一邊反駁，一邊默默將自己逐漸下滑的身子向上移了移。
這個方案能不能實施她心裡也沒什麼底，這裡距離河邊至少還有將近兩米的距離，阿齊茲就算是找破頭也不一定能在樹林裡找出來一根符合要求的棍。
要在長度夠的同時保證木棍不能太沉，不然阿齊茲有可能會被反拖回河裡。
至於剛巧碰上一根符合要求的木棍......
他們要是有這麼好的運氣，兩個人也不會被直接捲進進來，還是地獄模式的河中央。
“我聽說有一個獸人，曾經被捲進海里又活了。”阿齊茲開始絞盡腦汁思索著其他方案，試圖開始用傳言給兩人提振信心，“這條河肯定沒有海洋危險......”
“你說的那個獸人最好不是海洋獸人。”姜瑤瑤對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沒有一點信心。
兩個人搏一把，最起碼不用一直愣在這裡等死。
用她剛才提出的那個方案，說不定還能拼出來一點生機。
河水仍在兩人的身邊奔流，天上落下的雨滴在水面上砸出了深深淺淺的水波，偶爾幾滴打進了她的眼眶，弄的她眼眶發澀。
“阿齊茲，你現在往岸邊去。”姜瑤瑤的語氣罕見的嚴肅。
從兩人開始認識到現在，她從沒對阿齊茲下過重話，但是這句話卻隱隱有命令的語氣。
“我們一直在這裡等，只能被耗死。現在搏一搏，指不定能博出來一條路來。”姜瑤瑤深吸一口氣，沒再給阿齊茲反駁的機會。
她繼續說道：“我相信你到了岸上能找到辦法把我救上去，同樣的，你也要相信我也會努力抱緊樹幹，堅持到你回來的那一刻。”
“我們在面臨這場危機時，都有各自不同的任務，沒有誰拋下誰先走的說法。”
阿齊茲的耳邊一陣嗡鳴，他想反駁但張口卻說不出話。
一滴溫熱的淚花墜落在他的胸前，姜瑤瑤微微側身在他的面頰上留下輕輕一吻，耳邊傳來的是她的熟悉又堅定的聲線。
“各自任務順利，祝你也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