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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氣爽。在剛剛收割完的稻田裡，木頭正跟分場部的另一個奶牛戶柱子在田間放牧。他倆坐在一堆稻草桔上閒聊，他們的奶牛就在眼前不遠處個個低著頭吃草。
突然，一頭牛在他們眼前倒下了。木頭喊了一聲“壞了”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立馬從地上爬起來，跑到牛倒下的地方看著倒下口吐白沫的奶牛，木頭急切地問柱子，這是怎麼回事？
柱子說，會不會是喝了有農藥的水？
木頭問，哪來的農藥？
柱子四周看看一指一處說，看到了沒有？哪裡有一堆農藥瓶子？
他倆跑到扔農藥瓶子的地方，木頭罵道。誰種地這麼缺德，把沒用完的農藥瓶子扔到地裡。
柱子緊張地說，咱快把其他牛趕走，別讓其它牛也喝了？
他倆慌忙地吆五喝六地把其他牛趕出了稻田，把牛都趕到了路上。
這時木頭對柱子說，你連我的牛一起趕著回去，我在這看著那頭牛，你快去我家告訴彩霞一聲？柱子說了一聲好就趕緊趕著牛走了。
彩霞在廚房裡正在忙活著做午飯。柱子急匆匆進來，說，彩霞，木頭讓我來告訴你，你家有頭牛死在地裡了？彩霞“啊”地一聲驚叫之後問，咋死的啊？柱子說，可能是牛喝了扔農藥瓶子地方的水中毒了。彩霞罵道，木頭這個該死的，放牛怎麼這麼不長眼睛啊？
馬良在院子裡正和兩個工人說著什麼。彩霞跑了過來，她邊跑邊驚慌地說，馬哥，馬哥，不好了，我家有頭牛死在地裡了，你快點開著車拉著我去看看？馬良說了一聲好的，便對兩個工人說，你倆去開著小四輪跟著我去？兩個工人跑去開小四輪。彩霞跟著馬良向停車的方向跑去。
馬良認為他的那輛捷達轎車越野能力不行，就跟鄭勇換了車。今天他開得就是那輛軍綠北京吉普車。在車裡彩霞坐在後排。馬良聽到彩霞在抽抽搭搭地哭，便看了一眼後車鏡問，不就是死了頭牛嘛哭啥？彩霞抹了一把眼淚說，怎麼越窮越倒黴，家裡就這三頭牛，指望它吃飯，木頭這個該死的又放死了一頭，家裡收入又少了三分之一，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馬良說，俗話說得好，家稱萬貫帶毛的不算，搞畜牧業本來就有風險，死頭牲畜正常。彩霞說，可我們承受不了啊！馬良動了動嘴想說什麼卻沒說。
馬良的車在道邊停下。馬良和彩霞從車上下來走進了田間。走著走著彩霞朝著木頭呆的地方跑了起來。馬良也跟著小跑。木頭兩手插到衣兜裡站在死牛邊上，他的臉上顯現出了一絲恐懼的臉色。彩霞衝到木頭面前，什麼也沒問掄起手臂邊瘋狂地叫喊著，你這個死鬼……我讓你不長眼睛不長眼睛……你要作死啊……你要把一家人的飯碗給砸了啊……邊兩手輪番拼命拍打著木頭的腦袋。
木頭雙手抱著頭站在那沒動。馬良也衝了過來，他為了不讓彩霞打木頭，去抓彩霞的手，彩霞奮力掙脫開又去繼續打，不得以馬良從彩霞身後摟住彩霞的腰硬把她給拽開了。彩霞被馬良死死地控制著，彩霞呼呼地喘著粗氣指著木頭氣得斷斷續續哭喊著說，你看你那個窮酸像……天生就是個窮命……跟著你過日子我算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等彩霞多少平靜了一點馬良才鬆開了彩霞。這時兩個工人開著的小四輪也到了。馬良走近木頭說，咱們把牛裝車上先拉回去？木頭傷感地點了一下頭。
工人開著小四輪靠近了躺在地上的死牛，他們四個人一起動手，搬著頭的抬著屁股的拽著牛蹄子的，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把死牛抬上了車。
回到家裡，馬良剛進屋，電話鈴聲響起。馬良快步走過去拿起電話，喂……木頭為什麼沒去接你回來吃飯……他家死了一頭奶牛，彩霞正跟他沒完沒了呢……別讓木頭去接你了，你到飯館找點飯吃算了……什麼？你要打車回來看看……
冬菊果真坐著一輛計程車回來了。她一進門，屋裡只有馬良和木頭，他倆剛吃完午飯，碗筷還沒往下撿。馬良問冬菊，你吃了嗎？
冬菊答，沒吃啊！
馬良說，不是告訴你了讓你在分場部飯館裡吃點嗎？
冬菊說，聽說木頭死了牛我趕緊回來看看。
馬良笑了逗冬菊說，要好，咱家多少事我從來沒看你上心過，可木頭遇到點事你怎麼這麼上心啊？
冬菊說，我知道這件事放在木頭身上不算小，就彩霞那個破脾氣，準少不了給木頭氣受，所以俺要回來看看。
馬良看了一眼木頭又對冬菊說，吆，你這麼關心木頭呀？木頭低著頭笑。
冬菊說，俺來這麼長時間了，木頭老弟風雨不誤地天天去接送我，對嫂子就是夠意思，他遇到事兒了我也得幫幫他呀。
馬良說，真不知道冬菊同志還如此講義氣？
冬菊說，人心都是肉長的！
馬良開玩笑說，以前我還以為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呢。
冬菊剜了馬良一眼說，你少給我扯淡！
馬良說，彩霞不吃飯，我去叫了好幾次了他躺在炕上。死了牛以後在地裡彩霞還動手打了木頭，到現在還不依不饒的，你快去勸勸她吧？
冬菊說，這也太不像話了，我去修理修理她。說完她掉頭去了彩霞家，馬良也跟著去了。
冬菊和馬良走進冬菊裡屋時，彩霞仍一動不動地躺在炕上。冬菊走到炕前伸手粗暴地扒拉了一下彩霞說，起來起來，別給我出那個死樣子，不就是死了頭牛嘛有什麼了不起的？
彩霞弱弱地從炕上爬起來，臉上掛滿了淚痕，她問，嫂子，有事啊？
冬菊說，有事。
彩霞說，啥事？
冬菊說，叫你吃飯？
彩霞說，嫂子，我不吃了吃不下去。
冬菊伸手去抓住彩霞的胳膊邊往下拽彩霞邊說，你別給我整這一出，牛死了你不吃飯就能活過來嗎，淨整些沒用的……
彩霞被冬菊弄得哭笑不得，不得不下了地跟著冬菊走了。站在門口看熱鬧的馬良對冬菊感嘆道，我這可是第一次看到冬菊同志幹了點人事！冬菊聽錯了聽成罵她不是人，便回罵道，你才不是人呢！馬良說，我是說你幹了件正經事兒。冬菊笑了說，啥時候不正經了？
冬菊拽著彩霞，馬良跟在後前一起回到馬良的家。冬菊到沙發上坐下翹起二郎腿頤指氣使地對站在不遠處的彩霞說，你給我坐下，今天我得好好教育教育你？
彩霞笑了。馬良也低頭笑著去拿了一個凳子放在彩霞腿後面。馬良說，領導要訓話了，讓你坐下就坐下吧？彩霞笑著坐下了。
冬菊清了清嗓子說，聽說你動手打木頭了是嗎？
彩霞笑著說，我沒打我沒打！
冬菊嚴肅地說，馬良說你打了，你還不承認。
馬良開玩笑說，你怎麼能說是我說的？領導是要保護向你反映情況的人的？
冬菊說，你這種人比誰都壞，沒人保護你。然後她又扭頭繼續對彩霞說，你知不知道打人犯法？
彩霞強詞奪理，打自己老公不犯法吧？
冬菊說，打誰都犯法，打老公也犯法。再說了，木頭那麼忠厚老實，你這個當媳婦的，動不動就欺負人家，平時我看你張嘴就罵，今天還動手打上了……她扭臉看著木頭說，木頭，對彩霞這樣好搞家暴媳婦要了幹啥，要她找氣受找罪遭呀？我看你休了她算了……
馬良還是鬧著玩趕緊打斷了冬菊的話說，唉唉唉，不能這樣說啊，這不是勸架這簡直就是給人家兩口子挑撥離間？
冬菊想想說，我也覺得說得有點下道了。她又想想說，也不能算錯，告訴你吧彩霞，你再敢欺負木頭，我就讓木頭踹了你讓你瞎嘚瑟？
彩霞實在是再也忍不住笑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馬良哈哈大笑。冬菊笑著問，難道我說的有什麼不對嗎？
彩霞說，嫂子說的都對，就是太偏向木頭。
馬良說，人家兩個人現在成了鐵哥們了，能不偏向嗎？
冬菊說，俺就是向著木頭。
馬良對冬菊說，就你這樣勸解的十家得有九家得非讓你勸打離婚不可。他又對彩霞說，你去做點飯，冬菊也沒吃飯呢你倆吃點飯？彩霞聽話地去做飯去了。
冬菊又問木頭，牛死了不能說扔就扔了吧，能不能扒扒皮把肉賣了，少賠點彩霞興許能少埋怨你？
馬良思索著說，中毒的牛牛肉還能賣嗎？
冬菊說，沒事沒事，五肝六髒不要了，牛肉肯定沒事。
木頭說，肉能賣點錢，牛皮也能賣三頭二百的。
冬菊說，你快把牛皮扒了吧把肉都替下來，我認識農場場部飯店的一個老闆，讓他幫助把肉給處理了？
木頭說，行，我這就去收拾牛。
馬良對木頭說，那麼大個牛你一個人收拾不行，一會兒我讓的工人去個人幫你？
木頭說，好的！
木頭走後，冬菊從她的手包裡找出來一個她記電話號碼的小本子，翻騰半天終於找到了她要找的那個電話號，她拿起沙發旁的電話，看著小本子快速按動著電話鍵，然後接聽電話，喂，是火麒麟飯店的王老闆嗎……我是以前經常去你那裡吃飯的冬菊啊……我求你辦點事兒……我小叔子的一頭奶牛死了已經殺了，有四五百斤牛肉你幫著賣了吧……牛怎麼死的……冬菊趕緊用手捂住話筒問馬良，我該說怎麼死的？
馬良想想說，就說吃多脹死的，說中毒死的他就不敢賣了。
冬菊鬆開捂著電話的手繼續說，是脹死的……給你送過去啊……好的晚上就給你送過……好，謝謝啦！
打完了電話冬菊把電話一撂說，聯絡好了，等木頭收拾完了你幫著他送去吧？馬良說好的。
夜幕已經降臨。馬良開著吉普車後面跟著木頭開著的小四輪在火麒麟飯店門口停下。馬良從車上下來，對坐在小四輪上的木頭說，你在等我一下，我進去看看。
馬良走進飯店門廳，王老闆迎上前來說，牛肉拉來了？馬良說，我們家冬菊說跟你聯絡了嗎，讓你幫著把四五百斤牛肉處理了？
王老闆為難地說，馬老闆，不瞞你說我不太敢賣這沒經過檢疫的牛肉，怕出食品安全問題？
馬良趕緊說，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王老闆說，你們如果認為扔了可惜了，我把這些牛肉送給我的一個養兔子的朋友，讓他喂兔子吧？
馬良說，可以可以。
王老闆說，那就賣不幾個錢了？
馬良說，那就不要錢了。
馬良從飯店裡出來對木頭說，把牛肉卸下來吧。於是他倆費力地把幾袋子牛肉一袋子抬進飯店裡交給了王老闆。
卸完了馬良跟木頭從飯店裡出來，馬良說，肉賣給了王老闆，等他賣完了再給錢，到時候我來給你取錢就行了。木頭感激地點點頭。
過兩天，馬良去農場場部辦事回來，進屋就對彩霞說，你的牛肉買了？說著他從衣兜裡掏出一沓錢來，又說，一共450斤，20塊錢一斤，總共是九千塊錢，這是九千給你？
彩霞不接錢，說，俺我要了。
馬良說，你怎麼能不要了呢？這是冬菊好不容易給找人賣了，損失少點不好嘛，快拿著拿著？彩霞依然不接錢。馬良把錢愣塞進彩霞的手裡。
晚上彩霞和木頭躺在炕上。彩霞說，今天馬哥說牛肉賣了，20塊錢一斤，給了我九千，我就琢磨著咱這死牛肉能賣個十塊八塊就不錯了，能賣那麼多錢嗎？木頭說，可能現在缺牛肉價漲了唄。彩霞說，馬哥會不會給貼錢了？木頭皺著眉說，不能吧？彩霞說，馬哥這個人樂於助人為樂說不定呀，哪天我去哪家飯店去問問，那個是什麼飯店來？木頭說，農場場部最大的飯店火麒麟。
一天，彩霞坐著小客車來到了農場場部。又來到了火麒麟飯店。彩霞找到了王老闆問，前幾天馬老闆給你送來的牛肉你賣了多少錢？王老闆不明所以實話實說，這沒經過檢疫的牛肉我也沒敢賣，馬老闆不要錢了讓我送給朋友喂兔子了。彩霞真沒想到錢竟全是馬良自己掏的。
第二天早上，彩霞看到木頭騎著摩托車把冬菊送走了去玩去了，馬良正要出去忙活剛走到門口，彩霞叫住了他說，馬哥，你是不是又撒謊了？
馬良莫名其妙地問，我撒什麼謊了？
彩霞說，牛肉到底賣多少錢？
馬良說，九千啊！
彩霞說，你一分錢也沒賣你送人了？
馬良說，你怎麼知道的？
彩霞說，我到火麒麟飯店調查了！
馬良看著瞞不住了笑了。
彩霞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往我身上貼錢？
馬良想想說，那你說你為什麼要傾盡全力幫助我？
彩霞說，那是因為除了吃的喝的我現在就連房子都是住的你的，我懂得感恩我要感恩。
馬良說，你現在生活挺困難，我想幫幫你……再就是……。
彩霞追問，再就是什麼？
馬良說，你說你愛我？
彩霞氣得一跺腳，喊，馬哥你真壞，我啥時候說過那種話來？
馬良說，那天在大慶你喝多你這說了。
彩霞哭笑不得地說，你真能造謠？
馬良說，你不承認就算了，就算我愛你吧？
彩霞裝厲害說，你愛我也不行？
馬良說，怎麼了？
彩霞義正言辭地說，我是有夫之婦，你是有婦之夫，都在婚內不能談情說愛！
馬良笑著說，這我懂，我就活動活動心眼？
彩霞說，活動心眼也不行，那是胡思亂想歪心思，我相信馬哥你不是那種人。
馬良說，你說錯了，我是一個苦苦尋求真愛的人，一個終於找到真愛的人！
彩霞說，馬哥你快走吧，別在這裡胡說八道了？
馬良邊往外走邊唱起歌來並給人家改了詞，總想對你表白，我的心情是多麼好呀……
彩霞笑著挖了馬良一眼說，瞎唱什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