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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許七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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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個地方重新認識一下吧,不然以後說起來,和新郎是在酒館門口認識的。”宋九歸在電話裡欠兮兮的說。

“不是,沈禾樹都跟你說什麼了?”許七鳶有點無奈,“只是認識了一下而已,我又沒說喜歡。”

“講真,雖然你是沒有咱們學校貼吧說的那麼驚豔,但再怎麼也算是女神級別的吧,喜歡就追啊!”宋九歸越說越激動,語調也跟著提高了八個度,“我說你們晚上真的就只是放煙花?”

不然呢!她和剛認識一面的人還能幹啥?許七鳶默默吐槽,樓下傳來按喇叭的響聲,許七鳶對著電話說:“好了好了,我爸來接我了,今天有晚宴先不聊了,有機會再說吧。”

“好。”宋九歸結束通話了電話。

許七鳶穿好衣服下了樓,黑色寶馬車窗搖下,裡面男人看上去並不年輕,卻仍然俊朗。他朝許七鳶點了點頭,示意她過來。

“爸爸。”許七鳶也沒客氣,拉開了副駕的門。

一路無話。

行駛到BESWE,許燭南才緩緩開口:“今天呢主要是我和你陳曦阿姨的主場,我知道你不喜歡她,可是再怎麼說她也是你名義上的媽媽,所以......”

“所以我會乖乖的不給你添麻煩,”許七鳶翻了個白眼,“你們的事我沒興趣,她又不是我媽。”

“好好,爸爸知道了。”許燭南尷尬的笑笑,下了車。

陳曦牽著許七安在BESWE門口等待著,這種氣派的酒店門前總是人來人往。

但許七安還是眼睛一亮,發現了遠處的二人。她掙脫了陳曦的手:“是姐姐!”

許七鳶快步走過來,牽起她道:“在外面等久了吧?我們進去。”

陳曦愣了愣,隨即跟在許燭南後邊進了正門。

酒店大廳猶如一座宏偉的宮殿,充滿了時尚與古典的氣息。高聳的天花板採用精緻的浮雕裝飾,與吊燈相映成趣,彰顯著空間的華美與大氣。

除了華麗的裝潢營造出一番熱鬧的景象,宴會的一切更像是一種形式主義的擺設。

今天是許燭南和陳曦的新婚五年紀念日。

許燭南包下了整個二樓宴廳,陳曦穿梭在各桌之間接受親戚和同事的祝福,當然其中也少不了愛八卦的人士。

“小陳啊,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怎麼不帶上你兒子呀?”陳曦在隔壁桌敬酒的時候有同事問道。

“讓讓他晚修還沒下課呢,下次呀讓他單獨來跟您問好,要我說啊他能進櫻貴班還多虧了王總,我來敬王總一杯。”陳曦今天化了全妝,諂媚地舉著酒杯,惹得不少人側目注視。

“誒,聽說你那個女兒,在星薈好像挺出名吧?貼吧不少人追呢。”另一個同事也接過了話頭,“誒你別說,今兒一見,還真是個美人胚子!哈哈哈哈哈……”

陳曦笑容微不可見的僵了僵,轉即又說,“對……對,小鳶長的也越來越漂亮了。”

陳曦聽不得別人誇許七鳶,她有幾分像她過世的母親,每次見到許七鳶,就好像見到宋綰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

如果宋綰還活著,現在許家女主人的位置也輪不到她。

定了定神,陳曦舉著酒杯去了另一桌。

宴會過半,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許燭南走上主席臺,後面的幕布開始放映這一年他和陳曦的一幕幕。完畢,許燭南清了清嗓子,拿起話筒:“感謝諸位來參加我和陳小姐三週年紀念日,我向在場的各位表示熱烈的歡迎!”

臺下爆發出一陣叫好聲,許七安眼睛亮晶晶,盯著主席臺看。許七鳶頭也不抬,往嘴裡扒飯:“假得很。”

“半年前,我們研發了新專案,除了大家齊心協力,每次我快要放棄的時候,陳曦小姐總會陪在我身邊,”許燭南還在臺上“深情”演講,“因為工作的原因,我自認為對陳小姐的陪伴太少,所以只能藉著今天這樣的盛宴,向陳小姐表達衷心的感謝!謝謝你一直伴我左右。”

聚光燈落在陳曦身上,她笑著走向主席臺,在許燭南身邊站好,開口道:“讓大家見笑了,你們許總啊,就是愛搞這些形式,有這辦宴會的錢,拿去給你們加薪不好嘛!”

“這樣吧,你們要是在萊瑞受了氣,只管跟我說,我替你們向許總討回公道。大家說好不好呀?”

“好!”

“陳姐大氣!”

臺下鼓掌聲一片又一片,連帶著叫好聲一起穿過人群,抵達許燭南耳邊,他裝作打趣似的說道:“瞧你們嫂子說的,我哪敢呀。那我們差不多先到這裡,大家趁熱吃。”

這樣的宴會基本每年有兩三次,起初許七鳶以為她爸是個戀愛腦,後來無意間得知許燭南並不愛陳曦,只是逢場作戲。

至於陳曦怎麼想的,她不感興趣。

許七鳶十一歲的時候,母親宋綰離世,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花枝招展的女子嫁入許家,成為了她的繼母,這個女人便是陳曦。

陳曦帶來的小兒子比許七鳶大兩歲,名喚陳讓。

陳曦很漂亮,可許七鳶恨她。

二人的關係在許七鳶十三歲時降至冰點。

初一的許七鳶放學回家,看到陳曦讓年僅五歲的許七安扮演家僕,喂陳讓吃飯。

尚且年幼的許七鳶不知道隱藏自己的情緒,當場摔了碗。

“你兒子沒有手還是沒有腳?小兒麻痺?”

“姑娘你彆著急生氣啊,你妹妹這麼乖,你怎麼不跟她學學呢?”陳曦嘴角帶笑,眼神在許七鳶身上掃了一遍,“空有一副好皮囊,火氣這麼大以後誰敢娶你呀。”

“再說了,小安也不是第一次玩,我們玩的這麼開心,你這是要鬧哪樣啊?”

在爆發邊緣的許七鳶敏銳的捕捉到了關鍵資訊,她頓了頓,一拳砸在了陳曦臉上。

“我媽就是你害死的!現在又指使我妹妹,你滾出我家!”許七鳶眼淚在眼眶打轉,她拼命忍住不讓它們掉下來。

陳讓在一旁捂住許七安的眼睛,在她耳邊說“別看”。

“你這丫頭,瘋了吧...”陳曦捂著臉,不可置信,“還學會打人了是吧?好啊,陳讓!陳讓你看見了嗎,這就是你那好妹妹!”

陳曦自然不是捱了打就乖乖就範的性子,兩人扭作一團。不巧被趕回家拿公文的許燭南撞個正著。

後來許七鳶說,她想銀杏巷了。

那裡有媽媽。

雖然照片上的媽媽不會說話,但她知道,媽媽會看著她,陪她長大。

於是許七鳶做了一件自己一生都不會忘記的事情:次年她捨棄了瑰園居高檔的生活,回到了銀杏巷。

許七安選擇不了,但她可以。

起初她想帶著妹妹一起走,不過許七安好多次告訴她自己不想回去,她也只好作罷。

這個在她六歲時離開的地方,八年後又回來了。

銀杏巷和記憶中好像有點不一樣了,但還是有些人記得她。

早上下樓買牛奶會遇到巷口的婆婆問她:“是小鳶吧?”

她禮貌的笑笑,臉上是掩蓋不住的欣喜:“王奶奶,你還記得我。”

晚上在樓下散步會遇到下棋歸來的爺爺奶奶們和她打招呼:“小鳶晚上好呀,吹吹晚風心情好。”

三天後的週末,她遇見了沈禾樹。

那天她和往常一樣下樓遛彎,剛走出樓道大門,耳邊傳來了一聲聲貓叫。

她循聲過去,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蹲在地上,朝車底人為的“喵喵喵”,觀望了半分鐘,許七鳶走近:“你在幹嘛呢?”

“那隻小貓受傷了,”男孩還在盯著車底,“我拿來了碘伏和紗布,可它卻躲到車底了。漂亮妹妹,它是不是害怕了?”

許七鳶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這哪是什麼普通的小貓,這是她小時候的玩伴呀,她俯下身子,“咪咪?咪咪你還認識我嗎?”

這次只聽“喵嗚”一聲,藏在車底的小貓飛快竄出來撲在了許七鳶身上,在她懷裡蹭。

咪咪也記得她。

她很開心的看見這八年空白正在一點一點被填起來,這裡還是她熟悉的那個銀杏巷。

“哈哈哈,好啦,這個哥哥只是想幫你。”許七鳶把咪咪放下來,這次它卻不跑了。

一旁的小男生看呆了眼:“我去...它能聽懂你的話!漂亮妹妹,謝謝你啊!”

“什麼漂亮妹妹,我有名字的。”許七鳶鼓起腮幫子佯裝生氣,像只小松鼠。

“你又不告訴我你名字,我只好這麼叫你了。”看著他一臉無辜的表情,許七鳶笑出了聲。

“我叫許七鳶。”她伸出手。

“你好,許七鳶!我是沈禾樹,”男生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家在銀杏巷16號303,歡迎來找我玩。”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裡許七鳶一直是沈禾樹眼中無所不能的女神,小狗小貓聽她的,爺爺奶奶圍著她誇個不停,連銀杏巷最頑皮的大頭哥哥也不敢惹她。

有一天他終於按捺不住心裡的好奇,悄悄問道:“許七鳶,你是天上派來整治銀杏巷的神嗎?”

許七鳶看到沈禾樹一臉認真的表情,便忍住笑打算忽悠忽悠他,“是啊,他們說你們很難管,讓我先來看看。”

她覺得自己這胡編亂造的有些許敷衍,一語就能識破。可沈禾樹卻兩眼亮晶晶:“哇,那我豈不是要叫你仙女姐姐了?仙女姐姐,能不能給我講點天上的事呀?”

“天機不可洩......”

“露”還沒說出口,許七鳶繃不住了,“不是,你還真信啊?哪有那麼離譜,我只是比較熟悉這裡而已。”

“那我怎麼不認識你呀?我從八歲就來銀杏巷了。”沈禾樹疑惑。

“那是因為我六歲那年就從這搬走了。”許七鳶笑笑,突然話鋒一轉,“不過,你叫我聲姐姐,我好像也不虧。”

“許七鳶你想得美!”沈禾樹意識到他剛才問了多麼傻的問題,生起自己的悶氣了。

“好啦好啦,巷口有賣糖葫蘆的,吃不吃?”許七鳶揉一把他腦袋。

“吃!”沈禾樹跳起來,挽上她胳膊,“小七姐姐最好了!”

……

日復一日的生活並沒有使許七鳶感到無聊,每天她都能在銀杏巷發現不一樣的樂趣,和沈禾樹成為朋友後,她發現沈禾樹比她還會玩。

他帶著她上樹摘榆錢,黃昏時領她去東山坡上看日落。平日上學的時候,沈禾樹她在樓下圈起手喊一聲“小七——”,19號樓三樓窗戶被開啟,許七鳶露出一個腦袋,接著樓道里便響起了歡快的腳步聲。

“小禾,我們走呀。”

六年後的許七鳶回憶起少年時代,第一個想起的就是銀杏巷,這段為數不多的,她曾以為會一直持續的美好時光,隨著那個大雪紛飛的夜晚,封存成了她記憶中最寶貴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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