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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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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水清苑是越桁和懿兒的別苑,越桁接管族長之位以前,二人便時常住在此處,院子很是寬敞,院中被懿兒種滿各個種類的稀奇花草,會按照不一樣的時間逐次開放,也因此,很少能在雲水清苑見到相同的景象,每次來此總能看見不一樣的光景。

院中正對著大門有一座不大但精緻的小石橋,橋下是潺潺流水,水清至極,映在水中的雲的形狀清晰可見,也因此,此院名雲水清苑。

此時正逢院中夜曇爭相鬥豔之時,月光之下,顯得格外熠熠生輝。

越桁拉著懿兒的手走進院中,懿兒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跟在越桁身邊。

走到院中,越桁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緒,眼中淚水不停湧出,低聲哽咽。

懿兒見狀,輕輕將越桁攬進懷中,用她那纖細修長的手輕輕安撫著越桁的頭,柔聲說道:“沒關係,一切都會好的!”

越桁就這樣像個孩子一般在懿兒的懷中放肆地哭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發洩過情緒過後,越桁輕輕抬起頭來。

懿兒則是用手帕將越桁臉上的淚水擦拭乾淨。

越桁清了清嗓子,眼中帶著哀傷,看向懿兒,低聲說道:“懿兒,菲菲她……”越桁支支吾吾著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懿兒壓低聲音,問道:“阿桁,可是菲菲入了魔?”

越桁瞪大雙眼,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懿兒。

“阿桁,近日你的反常,我也反覆思量著,大致也猜到了,雖然我不清楚前因後果,但我想凡事沒有偶然。”懿兒停頓了一下,猶豫片刻,試探道,“阿桁,除了菲菲,應是還有其他事情,你今日將我帶到此處,便直說了吧!”

越桁雖是驚詫於懿兒的判斷和感知能力,但以自己對懿兒的瞭解,這些都不算什麼。只不過畢竟事關懿兒的弟弟,始終猶豫著要如何將蕭穆的事情說給懿兒。

看著懿兒臉上看似平靜但其實心中忐忑的表情,心中不忍,可思來想去,此事,懿兒遲早要知道,若是事後才知道,倒不如早些知曉此事。

於是越桁還是硬著頭皮將蕭穆和越菲的雙雙入魔的前因後果一口氣說給懿兒聽。

初聞之時,懿兒震驚,可當得知二人經歷的前因後果之後,臉上的表情反倒是愈發平靜。

懿兒得知事情的前因後果以後,先是沉默良久。

越桁擔心懿兒一下子接受不了,便在一旁一直觀察著懿兒臉上的神情。

懿兒目不轉睛地盯著院中爭相盛放的夜曇,長長嘆了口氣,開口說道:“阿桁,是我的疏忽,你本就忙於族中事務,這些事情本就該是我操心的,可是這麼長時間我竟然一點都不知道,若是我能早點兒發覺,菲菲就不會入魔,”懿兒自責地低下頭去,接著說道,“阿穆小時候,性子開朗,那時我不該就這般放任他作踐自己,任人欺辱,是我不好,本以為只要由著他的性子,便就好了,沒想到,竟釀成這般大禍……”

“懿兒,這怎會是你的錯?”越桁一邊安慰著懿兒,一邊將她攬進懷中。

兩人沉默良久,相互依偎著,即便沒有說話,但也清楚彼此心中所想。

“阿桁,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懿兒仰起臉問道。

“再過七日,沈步義會在碧水洛的水源處投藥,具體是什麼藥並不清楚,但菲菲說此藥可以讓碧水洛內所有的妖失去靈力,屆時,魔天會在碧水洛結界最弱的深夜,攻打碧水洛。”越桁說道。

懿兒冷笑道:“這的確是魔天,只會用些偷雞摸狗的下三濫手段!”

“菲菲會親自調換沈步義的藥,明日一早我便會進宮將此事稟告尊上,商議對策,絕不會讓魔天得逞的!”越桁說道。

懿兒輕輕點頭,若有所思道:“那沈步義生性狠辣,若是他發現什麼,便不會輕易放過菲菲的。”

越桁嘆息道:“菲菲執意如此,她很後悔,想要彌補自己的過錯,況且,菲菲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眼下解決碧水洛的危急更要緊,便只好如此。”

越桁欲言又止,懿兒看出了越桁的心思,說道:“阿桁,如今已是這般情形,你要說什麼,便直說吧。”

越桁還是有些猶豫,但想到碧水洛的安危便只好張口說道:“懿兒,如今的阿穆,入魔很深,怕是難以回頭,但眼下,碧水洛十分危急,阿穆那邊,先不要打草驚蛇,可好?”

懿兒嚴重閃爍著淚光,輕輕點了點頭,無力地說道:“阿穆的性子,我再清楚不過,若是他認準的事情,怕是再難回頭了,那便如此吧……”

二人便沒再多說什麼,就這樣對坐到天開始矇矇亮的時候。

越桁開口道:“懿兒,我送你回去吧。”

懿兒輕輕點頭,二人便回了欒羽宮。

將懿兒安置妥當,越桁便準備將事情稟告尊上。

目送著越桁離去的背影,看著越桁走得遠了,懿兒再也忍不住,關好門窗,將自己蒙在被中,儘可能壓低聲音,痛哭起來。

懿兒比蕭穆大上幾歲,年少之時,姐弟兩人感情最好,兒時的蕭穆性子極為開朗,性情溫和,與誰人都能打成一片,那時的姐弟二人幾乎無話不談。

只是後來,自從年少的蕭穆為救越菲而墜崖導致靈根盡毀以後,性子愈發孤僻,那個時候的懿兒也是用盡了各種辦法哄著蕭穆開心,可是即便是懿兒到最後也沒能幫助蕭穆走出來。

無計可施,最終蕭家人就只好依著蕭穆的性子,她喜歡將自己關在桃林也就隨他去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蕭穆的性子倒是更加孤僻,鮮少出門,甚至鮮少回家,常年獨自一人生活在桃林深處,撫琴作畫便是此間蕭穆唯一能夠打發時間的消遣了,漸漸地,他也再沒了半個朋友。

一股股自責湧上懿兒的心頭,此時懿兒的心情與越桁無異,強烈的自責之感如潮水一般湧上心頭。

大約過了半日,懿兒才從被中露出頭來,起身整理了蓬亂的頭髮和滿臉的淚水,簡單梳洗了一番,便強裝鎮定,像往常一樣,她知道,自己已經是越桁最後的支撐,她絕不能輕易被擊垮。況且自己是族長夫人,眼下碧水洛陷入危機之中,她必須讓自己更加堅強。

另一邊的乾羽殿內。

尊上、靈兒、琅玕和行香子已經在大殿之內等候越桁,越桁一臉的垂頭喪氣走進殿中,強忍著淚水。

走近一些,一抬眼便觸及靈兒的目光,越桁再也忍不住,滾燙的淚水從眼中不停地湧出。

靈兒見狀,走上前去,將自己的帕子遞給越桁,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拋開尊上的身份,尊上是看著越桁長大的長輩,對越桁甚為了解。

大殿之內的其他幾人又都是越桁的同輩,心中都將越桁視為兄長。

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了,此時此刻,沒有任何形式的言語能夠讓越桁心中好受一些。

過了好一會兒,越桁平復了心情,才有氣無力地將昨日與越菲的談話內容和計劃一五一十地說給幾人。

說罷,靈兒神色略緊張,眉眼微蹙,擔憂道:“那沈步義在洛城的所作所為可謂是狠毒至極,菲菲這麼做,若是被沈步義看出端倪,怕是會很危險……”

越桁溼潤著雙眸,低聲說道:“我也知道,可菲菲執意如此,她很後悔,她深知自己犯下的罪過實難抵消,但也想彌補一二,我也只好由著她,況且,眼下的情況,菲菲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

這時尊上突然開口道:“阿桁,菲菲也算是重情義,此前我們不清楚前因後果,但如今已經知曉,菲菲入魔也因救人心切,這才讓魔族鑽了空子,有了可乘之機,如今她雖已入魔,但入魔之人還能回頭的,實難可貴。”尊上停頓片刻,接著說道,“我碧水洛向來賞罰分明,我妖族也絕非盡是不分青紅皂白之輩,眼下,我們需盡全力抵禦魔族入侵,先解決了這眼下危急,之後的事情,再行論斷!”

越桁自然聽懂了尊上有意保住越菲,淚水又不爭氣地流滿雙頰。

見狀,琅玕同行香子也不約而同地上前安慰。

靈兒故意取笑道:“哥哥,你說你一個大男人,從前倒是沒發現,你竟這般愛哭鼻子呢?”

說罷,幾人便一鬨而笑,逗得越桁倒也尷尬笑了起來。

說笑過後,言歸正傳。

琅玕開口道:“尊上,我們須得調動整個碧水洛的力量抵禦魔族來犯,守住靈泉,也守住我們妖族世代的家園,只不過,若是如此大張旗鼓,怕是無論如何也瞞不過沈步義,倒不如我們先將他擒住……”

未等琅玕說完,靈兒打斷道:“不可,若是此時將沈步義擒住,恐怕不只是打草驚蛇那般簡單,魔天圖謀靈泉這許多年,只是這麼多年來,魔天也不曾攻打,只因為魔族沒辦法出了鬼域,沈步義的‘時空之門’也只能在短時間內維持有效,我想魔天定然還有後手,切不可在此時打草驚蛇,只是,一時間我實在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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