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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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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樓上,不少百姓紛紛為這位深明大義、在此刻挺身而出的大人送行。

三年雖久,可記得他的國民依舊不在少數,個個口中高呼,奮力踮著腳揮著手,希望這動作能到崔侍中的眼裡,並傳達出自已濃烈的膜拜之意。

此等喧囂場面,崔濟從容自若,勒著韁繩不慌不忙,一步步按著流程出了城門。

這時,城門外,他立馬良久,背影顯出一絲頹然,已然沒了方才那般雲淡風輕。

內心掙扎片刻,他懷著希冀轉身,卻只瞧到了來城牆上趕熱鬧的溫言,對方今日紫衣颯颯,步搖隨風迴盪。

許是見到自已轉身,她還半抬手安閒自得地揮了揮。

崔濟微微頷首示意,朝陽一寸寸輕撫他的側臉。

一如既往地,他牽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

這熟悉的場景讓隔著城門的兩位當事人不約而同地想起他入住歲寒院當天,崔濟也是這樣帶著期盼轉身,藏著久別重逢的欣喜,隱晦地喻示著他名“辰安”。

時過境遷,此刻哀思如潮翻湧,崔濟立於馬上惝恍,韁繩將手絞得發白,他卻恍然未覺。

他用力眨眨眼,收回思緒轉而回身用力揮著馬鞭。

一路向前。

再沒回過頭。

…………

可惜的是,溫言沒有那麼多的茫然若失,親眼見著汪文跟著崔濟確實踏上往江南的路,他才放心回宮。

這個時辰,溫辰少有地沒在兩儀殿批摺子,而是待在長生殿與溫林於黑白戰場上對弈。

按理來說,溫辰棋藝高棋品好,而溫林就是傳說中的臭棋簍子。可溫言趕來時,黑子卻是頹勢一片。

想了想方才城門口送走的那位,好吧,看來今天是不能按理。

溫林此刻穩操勝券,把玩著三兩棋子,隨口寒暄:“就你一個人?你那“好夫君”呢?”

四下無外人,溫言果斷蹬了鞋子爬到美人榻內側,他沒把溫林的調侃放心上,滿不在乎接下對方的話:“我夫君今日去演武場啦,算算時間,鎮北軍也該回北境了,他最近去得勤。”

溫林被他這一聲沒臉沒皮的夫君打敗,連那鎮北軍的稱謂是何時冒出來的都沒勁再問,不想再自找沒趣。

溫言話音剛落便見著茶案上那玉瓷瓶裡一枝桃花傲放,他衝著溫林挑了挑眉,起身在榻上跨過桌案,不住地朝對方示意。

兩人眉來眼去,溫辰也不在意。

結果對面你推我搡,最終溫言試探道:“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

這二人抬眼對上溫辰那張盯著棋盤面無表情的臉,溫林腰間那屬於溫言的胳膊肘搗鼓得更歡了。

他若無其事地按住對方,語重心長地勸慰著:“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原來你才是真的勇士。溫言眼睛都瞪大了,這明擺著說他哥情路不順啊。

他不著痕跡地往溫辰的方向挪動著,他可是有夫君的人了,得遠離這種修羅場。

溫辰不欲理會這倆小孩,結果這人說起來沒個完: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

突然,他就著落子的姿勢扣了扣桌面,催促之意不言而明。

這二人頓時噤若寒蟬。

…………

“我說皇兄——”緩了片刻,溫言突然想起:“你們此局賭注為何物?”

“一時興起,要什麼賭注?”溫辰今日情緒持續低迷,連講話也是無精打采。

“皇兄啊……”溫言看著這即將結束的棋局計上心頭,跪著向他哥那邊爬了幾步,“若是我能幫你贏了二哥,你便仔細與我們說說這桃花的故事如何?”

這棋盤上一片白,溫辰實在想不出能怎麼解,他難得不守規矩地雙手向後一撐,對著這賭約倨傲地揚了揚下巴。

溫言勾著唇,在他二哥“誒誒”的不住阻攔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白子一個個捻回屬於它們的瓷罐裡。

溫林咬牙切齒:“真有你的啊溫言——!”

“過獎過獎。”溫言很懂得“謙遜”,再捱過他二哥的誇獎之後,他笑眯眯地意有所指。

“皇兄,你眼前所見的死局,是普遍規則上你所以為的博弈間的死局。

但其實有沒有可能,實際上這規則隨時可以打破,而這也未嘗不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一個機會?”

提示的已經夠多,溫言覺得他哥現在大概有心情給他講講那株風月了:“哥,那桃枝兒~怎麼回事啊?”

溫辰順著他的視線,目光觸到那抹豔色便舒了口氣,思及清晨那個似是而非的吻,他舔舔唇,也開始文文莫莫:“……那是,大好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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