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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陰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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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軍分兩路攻上水盜盤踞的小島,一路從船塢進軍,一路從灘塗進軍,各自掃清抵抗之敵後向島心高地挺進。

此時被分派各處抵擋的水盜們已經死的死傷的傷,餘者也基本失去鬥志四散而逃。兩路帝國軍在向島心挺進時遭遇的抵抗比起登陸時可以說是微不足道。

然而千啟夏和霍顯武並不知道在他們發起攻擊前就已經有人把水盜老巢攪了個天翻地覆,二人還以為水盜放棄了在外圍與帝國軍硬拼,轉而退守島內的坑道。

等到兩路帝國軍同時抵達島心那塊不大的高地之下時,卻發現通往高地的道路上已經橫陳著不少水盜的屍體。

站在高地頂端俯視著下方所有人的黑袍術士以雙手結成術印,口中喃喃低吟。

原本晴朗的碧空忽然風雲變幻,兩朵黑雲掩住了日光,同時帶來狂風呼嘯。

千啟夏和霍顯武在下頭遙望高地上孑然獨立的黑袍人,霍顯武從未見過這番景象,此時面上盡是驚駭,千啟夏則是一臉凝重神情嚴肅。

天色陰沉,風越刮越大,間或夾雜著鬼哭狼嚎般的怪聲,高坡下的帝國軍和錦衣衛們止步不前,各自都帶著驚疑之色。

“霍將軍,麻煩了。”千啟夏沉聲說道,“此人必是個秘術師,恐怕這夥水盜就是此人在背後操縱。”

“秘術師……”霍顯武乾笑了兩聲,“我還當他是個妖人呢。”

“與妖人無異。”千啟夏道,“請霍將軍讓弟兄們退下,秘術變化無常,貿然攻擊恐怕會枉送性命。”

千啟夏話音未落,前頭已然傳來陣陣慘叫。狂風捲起砂石激射,勢頭猶如高手所發的暗器,威力還更勝一籌,稍微擦著碰著的若是未著甲的部位,當場便皮開肉綻。

似乎還遠不滿足這樣的效果,站在高處的黑袍人手形倏然變化,一片陰風怒號之中,忽然多出了一陣金鐵之聲。

原本已經在風中陣型大亂的帝國軍們此時還來不及退後,便有不少人被風中襲來的刀劍穿身斬殺。

“諸軍退後!”看到部下將士傷亡慘重的霍顯武目眥欲裂,急忙大吼。

千啟夏看向另一邊的戰場,陳洛指揮的那一路人馬此時卻沒有後退,而是頂著危險的狂風向高地挺進。

那一路帝國軍的人數要少一些,但錦衣衛與帝國軍加起來依然有近八百人,這些人雖然明白這陰風的厲害,卻依然人人不要命似的往上衝。

陳洛拔刀衝在前頭,反倒比較幸運地沒有受傷,跟在他身後衝鋒的錦衣衛與帝國軍們卻多有被風中的尖石和利刃颳著蹭著的。

霍顯武也看到了另一邊的情況,那一路人已經衝上了高坡的一半,倒在路上的人只怕已經過百,當真是一寸土一寸血的慘烈。

他回過頭來找千啟夏,想要商量對策,卻發現千啟夏已經不在原處了。

“陳副長那一頭的弟兄們正在拼命,我們也不能落後,三衛的跟我上前!”千啟夏不知何時已經將這一路的錦衣衛都召集了起來,此時正好後方的戰艦將馬送到了,千啟夏這一路人已經全數披掛上馬。

霍顯武看著身著騎兵重甲的千啟夏,知道他也要像陳洛那樣帶隊衝鋒,心中燃起的勇氣忽然驅散了對秘術的恐懼。

“南霽軍的也跟我上!帝都來的都怕不死,咱們能怕死嗎!”霍顯武這一聲喊得豪氣干雲。

原本在陰風中頭破血流的南霽軍士兵們被主將言語一激,再看另一路的弟兄們正浴血向前,個個都重新提起了鬥志。

高處的黑袍年輕人望著下方如螻蟻般湧上來的軍隊,嘴角含著冷酷的笑意,他自言自語道:“衝上來吧,再近一點,凡骨們。”

他的眼中彷彿已經看到了血流成河的世界,這使他興奮不已。

當下方的人幾乎快要衝到高地之上時,呼嘯的狂風忽然變得更加猛烈,最先頭幾個人幾乎是瞬間就被撕裂了身體。

陳洛被一枚銳石打傷了大腿,整個人摔倒在地上,反倒避開了緊接而來的密集刀刃。他身旁的人便沒有這麼好運氣了,數名錦衣衛在撲面而來的刀劍中發出了慘絕人寰的哀嚎。

受了傷的陳洛趴在地上,他的下半身已經被鮮血染紅,此時的風已經大到吹得半坡上的人站不住,而他也無力再爬起來。

四周不斷有人倒下,後頭的人卻也退不下去,秘術的範圍不知何時突然擴大了,連他們的退路都已經被陰風和神出鬼沒的飛刀飛劍堵住。

陳洛用手扒著土地往上爬,他已經能夠看到那個秘術師的身影,可是最後這點距離卻變得難以逾越。

隨便來個人救救我們吧,他心中被悲憤填滿。

千啟夏那一頭的狀況也好不到哪裡去,即便是身著重甲的騎兵,也在這樣暴烈的妖風中付出了不小的代價。霍顯武所帶得南霽水師士兵就更慘了,這些不著甲的輕裝步兵早已被飛沙走石和刀劍弄得屍橫遍野。

那黑袍術士望著下方人間地獄般的景象,正志得意滿之際,忽然察覺身後似乎有異響。他迫於要維持御嵐與金釗雙重秘術,只能小幅度地移動身體,轉向後頭去檢視情況。

通往水盜們的地下巢穴的洞口處有兩道寒光一閃,一對人影持刀仗劍向他衝了過來。

秘術的影響範圍都在高地之下,高地上的這一小塊地方反倒風平浪靜毫無阻礙。

易天琊以雷行疾進,關月冷亦發動了清歡古劍上最後一個附靈術靈刃一閃,兩人幾乎以不分先後的速度低至黑袍人身前,刀與劍分左右同時攻向他的要害。

“凡骨!”黑袍人低喝一聲,雙手飛快變化,他的身形在一瞬間後退了數丈,避開了二人的突襲。

“縮地之術?”易天琊一刀斬空,對方已在數丈之外,“那麼你是兼修御嵐、金釗和大荒三系秘術的秘術師。”

“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黑袍人不屑地說道,“難道你以為知道了我的秘術系別,就能對付我了?”

“一位秘術師最多隻能兼修三重秘術,知道了你是御嵐金釗和大荒後,起碼不用擔心幻心一系秘術的障眼法了,而且對付秘術師,武士自有武士的打法。”易天琊話未說完已經一步縱出,以極快的身法逼近對方。

武士對秘術師的勝機便是拉近距離貼身纏鬥,使對方無暇準備繁複強大的秘術。

此時黑袍人已經被迫放棄了對下方軍隊的壓制,他以縮地之術避開易天琊和關月冷的攻擊時,在坡上肆虐的狂風和刀光劍影已經自行消散去了。

陳洛伏在地上,四周風散塵落,他仰頭看到了上方正在纏鬥的三人,認出了易天琊和關月冷。

“又被荒蕪救了一次。”這位年輕的錦衣衛副長苦笑,心情卻是大好。

同樣心情的大好的還有千啟夏,他見那秘術師被人突襲破了法,又陷入纏鬥中,正是大舉突進的好時機,不等旁人重整旗鼓便單獨策馬突進。

此時黑袍術士正以一道風刃一道飛劍逼退易天琊和關月冷的聯攻,身後傳來暴烈的馬蹄聲,他回過身來,正迎頭撞上千啟夏帶馬突進的一刀揮斬。

五尺長的斬馬刀迎頭劈下,帶著千啟夏壓抑已久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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