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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被這幾個小兔崽子涮了一回。”
王員外去找許氏散散心，不想竟看她穿得竟保守了許多，那昔日薄透的輕紗，變成厚實的粗麻長袍。
女人換了裝束風情，必然不簡單。
進她屋裡聞著一股子脂粉香，和她從前用的不同，似乎是清雅淡麗許多，便忍不住問：“你怎麼突然換了香粉？”
許氏確實換了，從那天看到莫知聞送葉氏一盒，她便也去買來撲在身上，設想若是先生回來能聞著喜歡。
這一盒價格不便宜，只能說莫先生對宵一母親是當真捨得。
“偶發奇想，換一換。”她十分不自在地別開話題，“老爺宴會上發生的事我已經知道，白宵一這小丫頭片子過來打亂了一切。”
搖了搖頭的老狐狸，居然不是跟少女置氣，他是真的知道白宵一這些年到底幾斤幾兩重，再聰明也不過是勢單力薄的一人。
然而這次，他意識到有某種力量似乎加入白寧鎮，藉著少女在做什麼說不清的事情。
“管家懷疑那護衛是王爺，也還是覺得不信。”
許氏談起自己在京城國觀的日子，見過皇家那幫王爺的做派，“他們花天酒地無所事事，從未聽說有正經人。”
皇宮王府裡的那幫人，自從京城淪陷一回就再也沒有遠大的志向，這場國之浩劫明明發生過了，卻人人避而不提。
“若非我看透了他們遊戲人間及時行樂的本質，當年也不會冒險跟著徐知府南下西至白寧鎮，然後在這裡落了腳。”
曾經，許氏是打算做那知府的小妾，因為在國觀裡的日子令人不齒。
王爺和侍衛和一些家族子弟，把那為國祈福的地方，變成了比望春樓還要不乾淨的地方，她只是賭一把。
然而，還是賭輸了。
徐知府是個爛貨，王員外跟他比起來都算是大善人。
“不是王爺的話，還能是誰？”
老狐狸想了想，皇家之下良臣還是不少，京中真正說了算的還真就那首輔十八家，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些家族派人來探自己了。
若是如此，他也查不到是誰。
京城十八家，沒有人能摸清楚他們的底細，人人只知道都城淪陷的那日，胡人進城未有一人攻破其中某個府宅。
後來，這些家族在軍中的後輩，率領軍隊打退敵人，從此皇權真正掌握在了他們手裡。
皇帝，不過是一個用來平衡十八家勢力的吉祥物罷了。
“這些家族有幾個是乾乾淨淨的，我斷然不信他們會千里迢迢跑來殺我這隻小小蝦米，人說宰肥羊宰肥羊，怎麼著也得先是徐知府那樣的！”
自我安慰的王員外，心情好了許多，他於是撿回最初的話題，“你這個香粉的味道，我總覺得在哪裡聞到過。”
是宵一？
小丫頭片子竟也用香粉了嗎，還真是女子大了，終究愛美……
說著說著，林秀才突然敲了敲門：“不是我偷聽老爺說話，那香粉的事我有猜測。”
他又把王員外請了出去，兩個大男人躲了許氏去院裡咬耳朵來，這時候許氏皺著眉頭，有些緊張。
“宵一那丫頭片子豆蔻之年，又自知漂亮自詡甚高，不會敷什麼粉抹什麼脂。”林秀才眼珠子狂轉不已，頓了一下又說，“我倒記得，葉氏最是喜愛這些……”
他更立馬透露，說看到莫知聞去了香粉店來著：“老爺你說，那死了婆娘的男人怎麼會去香粉店？”
畢竟，莫先生不是林秀才，他可沒有什麼望春樓的紅顏知己。
終究是被觸了逆鱗的老狐狸，聽不得莫知聞居然真想跟葉氏湊在一塊：那年林秀才娶她，總覺得是自己還傲著錯失了姻緣。
若這次莫知聞撿漏，老狐狸就輸第三次了。
“看來，我得親自去那小院一趟。”他頭也不回地離開許氏居住的園子，全然忘記她的存在，“莫知聞，你等著。”
……
回家路上。
粒娘走了幾步開始犯困，白凜抱起她來走很快，把剩下倆人落在了後頭：“沈南亭，我妹妹交給你啊。”
當事人點了點頭。
不知不覺。
他倆走到那天沈公子躲著偷聽的樹下，宵一指了指這株長滿花骨朵，還沒完全開放的花樹：“樹上好玩嗎？”
“好玩。”
突然攬住她細腰的沈南亭，只是輕輕發力，就把人帶上了樹裡，兩人穩穩地坐在枝頭，看著前方廣袤無垠的大地。
白寧鎮看起來真小。
“早上葉伯母給你撲了香粉，說讓某人看起來更像個大姑娘，可我怎麼覺得你這樣挺累的。”
他是心疼未婚妻。
自從被林秀才和王員外陷害後，眼前這個分明只有十幾歲的少女，平白無故要做些大人的事情來。
那沈家未來的夫人，自然該是他沈南亭寵著的姑娘，他心中萬般遺憾：“如果我早點醒來，就能讓你免於受苦了。”
終於，宵一注意到他手臂有傷。
“你之前也是發生了什麼事嗎，京城果然不好過啊。”她看著那傷口，卻又傲嬌著不敢關心，“昨夜你幫我鋤地……”
不用多說，沈南亭明白她是心疼了。
要早知道這樣，他覺得自己應該把身上有傷這事一開始就透露，讓女人心疼，怎麼也比讓她討厭得好。
“是啊，所以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承認了自己是我的未婚妻，那從現在開始就要做好準備，將來跟我一起進京廝殺。”
想是那麼想，嘴欠的沈南亭不知怎得，竟又說些話來嚇她，沒想到宵一無動於衷，只是靜靜看著他做作地晃悠自己的手臂。
“咱們不是商量好，互相照應獲得彼此想要的東西嗎？”
宵一隻好認真解釋，她剛才在王府臨場發揮的那些話，都是為了兩人要做的事情罷了，只是沒想到跑偏。
其實，從進去之後，宵一的腦子就一團漿糊了。
什麼納妾之宴！
進了門告訴你這是她和傻少爺的定親宴，眾目睽睽之下，她沒得選，只能說王員外欺騙和把她架起來的本事真的不小。
“如果我說我剛才所做的一切，不是真心想要承認我們的婚約，你會不會把我從這樹上推下去……”
她問這話時，雙手手指緊緊扣住樹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