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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成鬼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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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船的鬼身形佝僂,一身破舊的黑袍,黑色紗帽遮住了眉眼!用粗嘎蒼老的聲音喊了聲“上來吧!”黑白無常和雲開上了船,小白自口袋裡掏出一枚銅錢投入船頭的瓦罐裡。明明才載了四個鬼,船卻吃水很深!擺渡人撐起船,吃吃的笑起來!笑聲沉悶,聽得雲開心裡惴惴不安!

“小黑小白,今日的鬼有些分量呢!你們給的錢可不夠,呵,如此純淨的氣息,很少見了!”雲開想著黑白無常的名字,她在人間的家裡,娘養了一隻白貓也叫小白,毛色光潔,通體雪白很是可愛,最喜歡慵懶的窩在椅子上打瞌睡,這個小白姐姐也很溫柔細緻呢!

黑無常皺眉道,“阿渡,閉嘴,撐好你的破船!”

擺渡人並不生氣,紗帽下,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竹篙點水,將河面月亮的倒影碰的支離破碎。雲開悄悄伸了頭看看河水,河水深不見底,一隻骷髏手突然伸出水面又極快縮回水裡,嚇了她一跳,河水被激起一圈圈漣漪,她不敢再看,老老實實坐回去!

小船很快,將橋上的鬼甩開很遠,不一會兒就到了對岸!黑白無常帶著雲開下了船又朝前走去。身後,擺渡人盯著雲開的背影若有所思。明月映在水面,渡船和鬼一點點沉進河裡,河面恢復如常,彷彿從未有船經過!

在冥界,主事的是冥王,人間俗稱閻王爺。冥王在三途川的鬼域,那裡地界無垠,是鬼魂輪迴前的暫住之地,鬼魂在此休沐,等待鬼差冥王召見!城中和鄴京相似,有屋舍街道,只不過那屋舍俱是紙糊的,也有小鬼擺攤,販賣些福氣香火,有鬼魂想來世多謝福報,就會拿冥幣紙錢來買些!

冥王持陰陽卷,卷中載人一生生死功過。陰卷每日所顯之人,便是死期將至,需要鬼差去勾魂!冥王手下鬼差眾多,這些鬼差都是犯了大錯罪孽深重被罰至此苦役,除非來了替代自已的鬼魂,才能重新入輪迴,否則終生不得解脫!黑白無常屬等級較高的鬼差,所勾之鬼大多是異鬼和妖魂;牛頭馬面略低一級,勾的都是凶神惡煞和生前罪孽深重的鬼;其他的普通生魂就是更低階些的鬼差去勾!故而牛頭和馬面有時候十分羨慕無常鬼,覺得他們倆十分清閒,背地裡頗有微詞!

鬼域的門口把守森嚴,城中每個時辰都有列隊的鬼差四處巡邏,雲開沒有喝孟婆湯,神志清醒,看著這一切又新奇又緊張。冥王脾氣不好,不喜氣息不潔的鬼魂!城門處有一方大池,池中是忘川河的水,進城的鬼都要進去泡一泡洗去塵世間的汙濁氣息才能入城!有罪孽深重的鬼魂入池子便痛苦不已,未見冥王就已吃了苦頭!雲開也進了池裡,忘川河水陰氣太重,冰涼刺骨,凍的她瑟瑟發抖!清洗完畢,白無常找了套紙衣給她,白色紙衣一上身就變得十分合身,柔軟又輕盈,三年未曾換過裝束,可算是不用穿灰撲撲的小裙子了,白無常心靈手巧替她梳了頭髮,一頭烏髮一半紮了可愛的小鬢,一半披在肩上,從袖中將她附身的樹枝取出來插在雲開的小發鬢上,收拾乾淨,雲開又成了個漂亮可愛的女娃娃!

小白看著她十分驚喜,高興的拉著她去給小黑看,彼時黑無常無暇顧及她們,因為他正忙著打人,方才他將在雲開的衣角拽下那朵勾住她裙角的彼岸花扔在地上,彼岸花落地就化作一個嬌俏的紅衣美人,美人兒生的丰姿綽約玲瓏有致,面上緋紅的花印透著詭異的魅惑,一張臉嫵媚動人,可是卻笑得死皮賴臉,黑無常氣的面色鐵青咬牙切齒,額上青筋暴露。

“曼珠,我看你是找死,又想跟著我們溜進去,能不能換個新鮮的招兒,每回都能讓我發現,我今天一定要打死你這個煩人的花妖……””

曼珠連連後躲“無常哥哥,你看你生的這麼英俊,怎麼絲毫不懂的憐香惜玉呢,我不過是看這娃娃身上靈氣四溢,有些好奇想看看。哎呀你別打我如花似玉的臉,哎呀莫要打我的頭!”

一旁雲開和小白對視一眼,噗嗤笑出聲來……捱了打的曼珠捂著如花似玉的臉罵罵咧咧的走了,這個死黑無常,下手如此之重,定是和小白吵了架把氣出在自已身上,曼珠憤憤不平心裡暗自咬牙!

出了一口氣的小黑哥哥神清氣爽,和守門的鬼差打了招呼,帶著小白和雲開進了鬼域城!

鬼域中只有夜晚,夜夜明月高懸,鱗次櫛比的屋舍排列的緊湊,街道上各處都掛了燈籠,燈籠透著幽綠的火光。屋頂上高大的引魂幡在月色下迎風飛揚颯颯作響,城中無四季輪換,日日都是陰沉的天氣和不變的景色。這裡鬼魂和鬼差來來往往,城中上下都透露出一種疏離的冷漠,全然不似人間的熱鬧和煙火氣息!

城中心的地方是冥王的宮殿,高聳入雲,陰森可怖!黑白無常和宮殿的守門鬼差交換了腰牌,帶著雲開走了進去。

殿門上懸掛了刻滿符咒的巨大牌匾,上書三個大字——閻王殿。年代久遠的牌匾透著陰森,殿中昏暗,時不時有鬼魂淒厲的慘叫傳來聽得雲開心驚膽戰,兩側柱子上有幽綠的火把照明,兩隊鬼差面無表情的站在兩側,被火光映的分外嚇人,牆上的壁畫上雕刻著種種刑罰,拔舌、割耳、刀山……畫上的鬼皆面目猙獰,形狀悽慘。雲開不敢再看,悄悄拽了小白姐姐的衣角,她心智不過是八歲的孩子,一路上過來擔驚受怕,也是難為她了,小白牽住她的手,示意她別害怕!

冥王坐在高臺之上,身上黑色的衣帛長長的垂落在階上,冕旒冠垂下的珠簾遮住了面孔看不清楚,只覺得周身氣勢威嚴,令人不敢直視,面前的案上擺了一桶鏽金令牌,一塊驚堂木,兩卷竹簡鋪開,上面隱現字跡!

雲開跪下,黑白無常行禮回稟。“稟冥王大人,孤魂莊雲開已帶到,此鬼魂魄有異,現以樹枝為體附魂,現請冥王裁決。”

冥王點了點頭示意他們退下,額前的冕旒珠鏈微動。雲開跪在地上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白無常殿中陷入安靜。有厲鬼一聲尖叫,嚇得雲開一個激靈。冥王大人聲音低沉嚴肅,“莊氏雲開,年八歲,五年前卒於大祁國胥州茱萸山,死於魂珠入體,生平無功過記載!你可有話要說?”

“沒有。”雲開顫抖著聲音答話。

“你本應於數年前歸地府,因陰陽生死卷至今才顯現你身亡,故遲了五年才收魂,你周身有靈氣相護,應當是個機緣,且身負四魂七魄,魂魄有異是無法入六道輪迴的,本王念你未曾作惡,允你不飲孟婆湯入地府做個鬼差,你可願意?”

她哪裡有選擇的餘地,在別人的地盤,還不是別人說了算。

雲開顫抖著聲音答道“願意!”

與其做個孤魂野鬼忍受孤獨,不如就在這地府做個小鬼吧,茱萸山三年的日子那樣孤寂難熬,她真的是害怕了,在這裡還有小白姐姐和許多鬼魂,不至於連個說話的都沒有!

驚堂木拍響,隨後有黑衣高帽的鬼差過來帶她去簽了文書兌換腰牌,有了腰牌,於冥界就通行無礙了!

做了三年遊魂,如今她又成了地府一個小小的鬼役,從前在人間,她偶然聽街頭算命的先生講過一句話,萬事皆有機緣,誰知道這是不是她的機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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