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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不負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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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以為自己對於申公豹的不合常理已經有了一定的瞭解,但直到申公豹說出這麼一句話的時候,九尾才發現她所瞭解的怕是表皮也不算。

試問天下誰會因為一個人的一句話就想傾覆天下?除了面前的申公豹九尾還真沒聽說過誰。

九尾愣了一愣,倒是想要知道誰的一句話會讓申公豹如此,她道:“誰?”

“嗯……”申公豹皺了眉,九尾不以為他是在想這個人的名字,畢竟能讓申公豹為了他的一句話而做到這種地步的人,於情於理他都不會忘記他的名字。

而事實上申公豹只是在想要如何形容這個人,他根本就沒打算說出這個人的名字,他道:“一個……任性的老女人?”

顯然申公豹對於自己所想出的這個形容是相當滿意,他點了點頭,肯定道:“超級任性的老女人!”

其實九尾在一開始的時候想問的是是不是申公豹讓自己變成了蘇妲己,而他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但申公豹的一個答案牽扯了九尾的思路,等著反應過來的時候九尾想問的就變成了有關殷受的事情,她倒是真怕申公豹因為他口中的那個任性的老女人對殷受下手,畢竟他才是世人所知的紂王。

但申公豹對於九尾問出的那個讓申公豹想要毀了成湯的人是誰的問題已經給出了答案,九尾看了申公豹一會兒,沒以為他會回答自己再一次詢問這個女人的身份的問題。

於是九尾只能從別的地方入手,她道:“她為什麼說紂王該死?”

“我怎麼會知道她為什麼會說紂王該死?”

申公豹無奈聳肩,倒是真能讓九尾看出無奈,他道,“都說了她超級任性,她想要什麼從來都是一句話的事情,從來不和人解釋原因.”

從申公豹沒讓九尾覺得假的無奈當中九尾判定申公豹的這句話是真話,但九尾想了想卻沒打算放棄這個問題,她道:“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大概是什麼時間?”

這個時候九尾就慶幸申公豹的記性其實相當好了,他在九尾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想也沒想,就給了九尾一個確切到時辰的時間,九尾聽過之後算了一下,那時的殷受還不是後來荒唐事不斷的暴君,那麼他所做出的,會讓能夠讓申公豹為了她的一句話而跑前跑後的人說出他該死這話的事情,也就不是那麼難以確定了。

想到這裡九尾將申公豹告訴給她的時間在心裡默了一遍,想著等著回去殷受身邊之後問一問他,也好確定這麼個於殷受而言威脅著實不小的人的身份地位。

而現在,她可以問一問她一開始就想問的問題了,九尾道:“是你讓我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

申公豹點頭,道:“對.”

九尾道:“為什麼.”

“因為在蘇護造反失敗之後我本來想弄出個禍國殃民的女人去禍害紂王,讓他自取滅亡,”說到這裡申公豹笑了起來,他露出半邊虎牙,道,“但那個時候我發現紂王比我想象的更為有趣,你知道我跑去看紂王想弄清楚他喜歡什麼樣的女人的時候他在做什麼嗎?”

那個時候的九尾還只是一隻遊走在山山水水沒個定居之處的狐狸,就算她擁有與人類相當的靈智,在她刻意避開人類的情況她也不可能知道那個時候的紂王在做什麼,不過說起來九尾也有些好奇,好奇還沒有遇見自己之前的紂王在那個時候做著怎樣的事。

於是九尾搖了搖頭,道:“做什麼?”

申公豹道:“招攬能人異仕,為顛覆屬於他的成湯做準備.”

老實說聽到這個答案的九尾有一些失望,因為申公豹說出的這件事情真要說的話九尾也能想到,畢竟殷受佈下這麼大的局,若是沒有足夠的時間來準備的話,說得再好聽也只是一句空話。

而九尾不是這樣的殷受,而是在他遇到她之前更為真實的他。

但申公豹在大多數時候都不是一個會在意他人想法的人,他道:“我的目的是弄垮成湯,他的目的也是弄垮成湯,在能夠省力的時候我當然不會出力,於是我不想幹了,我本來想直接把蘇妲己給淹死在河裡讓蘇護哭去,但隨便殺人好像也不對,然後在我糾結時候你出現了.”

說到這裡申公豹看向九尾,倒是有幾分得意,像是在為自己機智的想法喝彩,他道:“一隻生而為妖的狐狸,就算突然成了人類,有了一個不怎樣的爹你也肯定能夠適應,而我就能趁機撂擔子走人,不管這攤子爛事,你說我怎麼會放過你?”

九尾聞言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申公豹的這種做法真的相當不負責任,想她九尾只是一直遠離人類的狐狸而已,就因為生而為妖被申公豹拉來做了蘇妲己,直到這麼久之後的今天才知道真實原因,倒是好生冤枉!但冤枉歸冤枉,九尾其實並沒有因為申公豹這個不負責任的做法對他產生怨恨,畢竟若是沒有當時的申公豹的不負責任,她九尾就還只是一隻狐狸,漫說是看一眼曾經有生命的朝歌城,就是殷受這個人,也會在她作為狐狸的一生當中毫無交集。

沒遇到殷受的時候九尾沒有生出找一個人陪他看盡他一生浮華的想法,沒生出這個想法的時候九尾也沒以為自己有一天會愛上一個人類,沒愛上一個人類的時候九尾也不會知道愛上一個人竟是這般滋味,酸甜苦辣五味雜陳,倒是精彩萬分,與之一比的話她前四百多年的日子就淡如白水,過於枯燥無味了。

但對於致使了這一切的申公豹九尾也生不出什麼感激的心,因為她所遇到的這一切只是因為申公豹哪一個不負責任的做法而已。

而且九尾還記得申公豹之前說過的一句話,她道:“你說過那時候是想要了我的命?”

那時候是指九尾因為紂王披在她肩上的被申公豹做過手腳的狐裘而吐血昏迷不醒的時候,申公豹之前的確當著九尾說那時候是想要了他的命。

顯然申公豹也沒有忘記這件事情,但他在九尾問這句話的時候,真要形容他的表情的話大概就只能用“愉悅”二字。

他偏頭看了將九尾上下看了一遍,道:“你說你一直成了精的狐狸,為什麼會這麼一本正經?”

嚴格來說九尾不是成了精的狐狸,畢竟與精怪相比的話妖的地位明顯更高,而像九尾這樣生而為妖的,在妖當中的地位便是至高的了。

不過九尾從來沒有因為這個至高的地位而高興過,她因為這個至高的地位所得到的好處大概就只有性命冗長了。

而九尾出身的環境則註定了它的悲劇,要她經歷一次又一次的生離死別,要她看著滄海變做桑田高山成了平原,等著再回首便看不到她所熟悉的家,以及任何一抹熟悉的影子,因為她是她所認識的狐狸當中唯一的妖。

這樣說起來九尾倒是一個異數,好比貧民窟裡生出了一個生而為王的人,等著他成長到足夠有能力的時候大殺四方登上君王之位,有心想要拉那些曾與自己蓋同一床棉被的人,再回首那片平民窟已是沒了蹤跡,九尾在發現自己的生命遠長於其它狐狸的時候,已經失去了太多熟悉的身影,想幫忙卻是不知如何下手。

而生而為妖的九尾也沒有見過修煉成精的狐狸,所以對於申公豹突然問出的這一句話九尾並不能理解,她道:“那我應該是怎樣?”

申公豹想了想,突然斂眉垂眼,再挑眼勾唇笑,竟用紂王的這一張臉演出十成十的冶豔來。

但九尾看著申公豹露出的這個表情真沒有覺得彆扭,在明知這是一張男人的臉的情況下竟還覺勾人心魂,引出幾分心動來。

然後申公豹用著這樣的笑對九尾道:“狐狸精就該是這樣才對,勾引男人才是本分.”

申公豹這一句話將世上所有的狐狸精都定了性,但面前的九尾卻偏偏不是這一類,她道:“我是妖,沒人說我必須是那樣.”

“妖也只精怪高等那麼一點點,”申公豹說著這話伸出小手指比了比那一點點,道,“你說這麼一點點的差距你怎麼就長成了這麼一個一本正經的性子.”

九尾沒想過去理解申公豹的邏輯,畢竟差了一個等級其實和跨越了一個種族沒什麼區別,倒是不知道申公豹怎麼能把她和狐狸精扯到一起去。

但九尾也不認為自己能夠糾正申公豹的這個邏輯,她道:“你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

申公豹一手抵著下巴,另一手抱著這一隻手的手肘,道:“你和殷受一樣,有些時候精明,有些時候蠢,你就沒聽出我剛才那話是在說我之前說要殺了你的那句話當不得真?”

九尾真沒想到這一層意思上面去,因為在申公豹說原本是想要了她的命的時候,她的確感受到了透骨殺意。

但申公豹此時的話九尾又不覺得假,亮相糾結倒是想不出什麼答案。

於是九尾跳過這個問題,她道:“那你為什麼又出現在了殷受的面前?”

按照申公豹所說,他在將蘇妲己的身份轉嫁到九尾身上的時候他就已經算是功成身退,完全可以不管任何事情,坐等成湯被滅的那一天。

但申公豹出現了,他弄出比干那麼一檔子事,然後在九尾昏迷不醒的時候出現在了殷受面前,一直待到如今,完全不是他所說不管這攤子爛事的姿態。

申公豹也不是真那麼肆無忌憚的,九尾在申公豹突如其來的長久沉默之後,才注意到他面無表情的臉下其實隱著落寞,淺淡得讓人只以為這人是面無表情。

但是九尾從來都能在申公豹的臉上看出他的繁雜多樣的表情是真是假來,於是她在他的面無表情之下看到了這一分和申公豹這個人一點也不搭調的落寞。

但九尾確如仲母所言是一個冷情的人,除去將她的心擠得滿滿當當的殷受,除去曾讓她差一點就出手救下他的性命聞仲,九尾對於其他人都是相當淡漠,即便是有人在她面前大哭大笑,她也不會上前問一句是否安好。

於是在申公豹兀自落寞的時候九尾只是沉默不語,等著申公豹落寞夠了,再看向九尾仍是那副他應有的樣子。

他使勁扯了扯自己的衣襟,終於使得它變成了當日九尾在新殿當中看見他的時候他穿得鬆鬆垮垮的道袍那般掛在小手臂上要掉不掉。

九尾看著他裡面白色的中衣默了默,申公豹見狀笑了笑,道:“因為我和那個任性的老女人說我想和她一起睡覺,然後她看見我也當視若無睹整整三個月,我看天下百姓仍能說得上是安居樂業非常不爽,所以我來了.”

姜子牙一度認為申公豹沒有心,但爹生娘養誰掉下來的時候都是一團肉裡包裹了所有臟器,就是生而為妖的九尾,修煉成精的玉面琵琶也有一顆真心砸在殷受身上,無情帝王也要將天下和著真心捧到九尾面前,他申公豹又怎能真的沒心,那不是和死了一樣?可九尾並沒有對申公豹下一個沒心的定義,所以她在申公豹說這話的時候,首先注意的是他說給他稱之為老女人聽的那句話,九尾遲疑道:“那是你的原話?”

申公豹點頭,道:“對,有什麼不對?”

當然不對,九尾雖沒有接觸過太多女人,但也知道被人用這樣的言語調戲是個正經人都不會無動於衷,就是他申公豹被無視了整整三個月也未能讓那人解恨。

但這是申公豹和另外一個人的事情,九尾不想摻和進去,她在申公豹問她的時候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道:“沒什麼不對……”說到這裡九尾頓了頓,再開口表情沒變語氣沒變,她道:“只是你說得太過摸稜兩可,我想她是沒聽明白你的具體意思.”

到目前為之九尾和殷受在申公豹面前都沒有佔到什麼便宜,在九尾突然發現他申公豹也不是真的沒有軟肋的時候,突然就起了扳回一城的心,但為了扳回這一城而給自己留下後患也不是九尾會做的事,於是又接了一句:“不過我是妖,我的這話在他人看來也不一定是對.”

在九尾看來申公豹應該是那種無所不能的人,所以她雖然存著扳回一城的心,更是提前說出了推脫責任的話,卻也沒認為申公豹真的會被她坑上一次。

但事實上沒誰是盡善盡美,所以申公豹在聽見九尾這話的時候真就認真思考了一番,然後他想起當初去姜子牙的時候和他的妻子馬氏說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話,若只是那樣便能讓一個有夫之婦恨不得投懷送抱的話,那麼九尾這話也不是沒有可能。

於是申公豹面上的表情便是豁然開朗,他看了一眼九尾,道:“倒是沒想到能從你口中聽到這種話.”

說這這話的申公豹轉身就要離開,但九尾還有問題沒有問,她在他轉身之前叫住了他:“申公豹.”

大概是因為九尾的那一句話真的解決了申公豹的煩心事,於是對於九尾的他也多了幾分有求必應,他站著沒走,道:“有事?”

九尾既然叫住了申公豹那肯定是真的有事,之前她的重點放在申公豹前半句過於直白的話上並不代表她忽略了申公豹的後半句話,而申公豹一如當初她將蘇妲己這個身份轉嫁給九尾一般不負責任,他說他看天下人不夠水深火熱才來助紂為虐,那麼九尾是不是可以認為若是將來申公豹又遇見了什麼事情,仍舊會來攪個天下大亂讓所有人陪他一起不痛快?這並不是九尾將申公豹看得太高,而是人類朝堂盡是人類,多出一隻小小的精怪便有可能攪朝堂一個天翻地覆,讓天下苦不堪言,更何況是申公豹這麼一個為精怪所忌憚,只是靠近都讓它們弱篩糠的人?都說舉頭三尺有神明,但九尾從來都認為神明空有一雙悲憫天人的眼,細看裡面竟是無情。

如此一來若是申公豹真想興風作浪的話,憑著他的本事倒是真的輕而易舉。

九尾不要天下,但現在的天下是殷受傾盡心血終將洗淨的天下,所有九尾想從申公豹這裡拿到一個保證,即便沒誰能夠保障他的保證會一直有效。

九尾道:“不要妄圖再讓天下不得安寧.”

在申公豹的面前其實九尾並沒有講條件的資本,按照正常思維來講的話,要是九尾想從申公豹這裡得到承諾,就是不低聲下氣也不應該將話說得這般理所當然,像是一句威脅更像是一句命令,或者這只是一句單純的陳訴句。

但九尾這樣說了,而申公豹也這樣聽了,然後他道:“我真沒那麼喪心病狂,你看我都把玉面琵琶和蘇妲己一起解決掉了,你完全沒有必要擔心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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