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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彷彿在搖晃,天地不斷變換方向,將我逐漸推向深淵。接到電話的那一瞬,我的世界彷彿瞬間崩塌,只記得與穹說了些什麼。
穹的聲音、我的腳步聲,以及緊閉房門的撞擊聲,在腦海中反覆迴盪。恍惚間,我來到了醫院,近乎失去意識的我像木偶般被警察帶到一旁詢問。此刻,我的父母正在亮著“手術中”燈牌的房間內,接受命運的裁決。
“為何會突然調頭呢?我們查到您父母的通話記錄,最後打入家中的電話,請問當時你們談了些什麼?”一位女警坐在我旁邊問道。
“……”
“能否告訴我們?這對我們的調查非常重要。”
“……住……”
“我們知道你現在很悲痛,但還是請你忍住悲傷,協助我們調查。”
“……住口……”
“抱歉,您剛才是想說什麼?能再重複一遍嗎?”
她喋喋不休……
“別再這麼對我說話了!你這個混蛋!”我猛地站起來,一把抓住那位身高與我相仿的女警。
“喂,你幹什麼,快放手!”
“喂,請別這樣做!”
旁邊的幾個警員立刻衝過來將我拉開。
“請您冷靜一下。”一隻溫暖的手撫在我的背上,試圖安撫我激動的情緒。
漸漸被鬆開後,失去支撐的我緩緩倒在地上。怎麼可能,我的父母遭遇車禍……這一定都是假的,我和穹本應在家中安靜等待,等待溫柔的父母帶著蛋糕回家……
可為什麼,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是啊,為什麼呢?我與父母通話時,請求他們買回蛋糕……
“請儘量想辦法吧,否則穹又要不開心了。”
“哈哈,我們知道啦,那就乖乖在家等吧。”
我記得,通話就是這樣結束的……然後,為了錯過的蛋糕店,父母調轉車頭……
思緒一點點捋清,我的心也隨之一點點沉入谷底。原來是因為我,因為我說出了那句多餘的話……
那句話當時說得如此輕巧,結果卻重得令人無法承受……
接著,手術室的門被推開,醫生滿臉沉重地走向一名警員,無奈地搖了搖頭。
“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世界在這一瞬間徹底崩塌。
究竟是怎樣回到家中的,我已經記不清了,只知道當我開啟門時,看見的是滿臉驚恐的穹。
“小悠!你沒事吧?爸爸媽媽呢?”穹緊緊抓住我,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無助。
“……”我該如何回答穹呢……
我慢慢地抬起手,搭在穹的肩頭。
“……穹……”
為什麼,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太殘忍了……這樣的事情,對於穹和我來說,實在是太殘酷了。
剛才還與我們交談的親人,下一刻便離開了我們,這種打擊,穹和我都無法接受。
似乎感覺到什麼,穹的眼神劇烈波動,然後用力掙脫了我的手掌。
“……不,不是真的……小悠……你在騙我對不對……”穹如喪魂落魄般,搖搖晃晃地往後退去。
她拼命搖頭,用那種令我心碎的眼神看著我,似乎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場噩夢,醒後一切都會恢復正常——我和穹將繼續平凡的生活,父母下班後會回到家中,一家人團聚。
然而,臉上冰冷的淚水讓我清醒過來,看到穹跪在地上,斷斷續續地說著什麼。
“……悠……哭……騙人……活著……回答……一起……”
耳中嗡嗡作響,我聽不清穹的聲音,只看到她的眼神充滿絕望。
“……人與人之間,心與心之間,一定存在著相互理解的橋樑,這樣才能彼此依靠,共同面對生活的困境。”媽媽曾經對我說過的話,此刻在我心中迴盪。
……我真的能做到嗎?媽媽,失去了你們之後,在獨自面對世界、尚未成熟的我,還能做到嗎?
“我想成為一個溫柔的人,帶給人們幸福。”這是我對媽媽許下的承諾,至今仍銘記於心。
可如今,因為我的錯誤,因為我的一句話,你們已經離我而去,我所堅守的信念……在失去你們之後,它還有什麼意義呢?
“小悠一定能行的哦。”這時,我又彷彿聽見了媽媽的聲音。
“小悠是穹的哥哥,一定要好好照顧穹哦。”
可是,媽媽,在失去了你們之後,我真的做不到啊!
“小悠一定能成為一個溫柔的人。”
此刻,我已不再渴望成為溫柔的人,我只希望你們能回到我身邊。
“小悠,你要和穹好好活下去,幸福地活下去哦。”那是媽媽留給我最後的聲音……
我渾身顫抖,如同被冷水澆灌般清醒過來。
我必須要……照顧好穹……
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若不是我要求父母折返去買蛋糕,他們就不會遇到那輛貨車。
正是由於我的原因,導致我和穹失去了摯愛的雙親……
也是由於我,穹失去了最親近的兩個人……
都是我的錯,我的過錯……
現在,我要對穹做出補償……
代替我的雙親,彌補穹失去的一切……
我一步步走向穹,緩緩彎下腰,將穹緊緊抱在懷裡。
“……穹……”
現在的我不能哭,絕不能流淚!
現在的我沒有資格去哭泣,沒有資格怨恨世界……
因為這一切都是由我自己造成,是我釀造了這杯苦酒……
所以我現在,已經沒有抱怨的權利……
“……”穹在我懷中瑟瑟發抖,她緊緊拽住我的衣服,淚眼婆娑地抬頭看著我,似乎在懇求我告訴她這不是真的……
我張了張嘴,然後把她的頭輕輕靠在我的肩上……
“……穹……我會讓你,好好地、性服地活下去……”顫抖的聲音,艱難地說出這句話。
對不起,穹,真的對不起……
所以,我要讓你,好好地活下去,性服地活下去……
連同我那份未能實現的幸福……
從此刻起,我會為你遮風擋雨,絕不讓你再受任何委屈……
緊接著,壓抑的抽泣聲從我懷中擴散開來,充滿了整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