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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夫人擔憂的看著小姐背影，一旁的老婆子端起一杯茶遞到慕夫人手邊，勸道：“夫人，何必憂慮。家中大人，大公子和二公子都疼小姐。”
見到慕夫人沒有責怪的意思，遂又繼續開口說道：“夫人，准許老奴說句不好的話。大姑娘雖不似尋常貴女，琴棋書畫樣樣——有天賦。”說著，老婆子也忍不住頓了一下。
慕夫人轉頭看著老婆子道：“奶孃，你有話直說就可以。瑤瑤的性子我知道，比她二哥還要頑劣不堪。”
“將來若到了花嫁年華，此等性子和品行，只怕——當不了主母。
“別說能不能管好家中庶務和那些個爭寵的姨娘，單單是不會刺繡、不會理賬、不會震懾下邊的人，性子又犟得要命，哪裡能籠得住夫婿的心，只怕到時候就成一對怨侶。”
“哎！”說完，慕夫人用手帕拍打著胸口。
見狀一旁的老婆子忙上前輕輕順著背，勸道：“夫人，慢慢來。小姐冰雪聰明的，將來肯定能遇到一個如意郎婿的。夫人就算是為了小姐，也得好好的，不要憂慮傷身。”
慕夫人放下手來，神色落寞的看向遠方的天際：“只怕就是如意郎君，最好也會因她這樣子的性子，漸行漸遠。”
“最後，瑤瑤一人困於深宅中無人照料，婆母嫌棄、夫君不喜、姨娘欺辱、下人慢待……”
“夫人，要不將來讓小姐下嫁吧。此等法子雖不體面，但好歹小姐過的舒心啊。”
“只要我們幕府一日不倒，未來姑爺也得供著我們小姐。”既是慕夫人的乳孃，又是看著慕檸瑤從小長大的蔡嬤嬤護短道。
“嬤嬤，你是不知人性歹毒啊。”慕夫人揮了揮手中的帕子，滿臉愁容嘆氣道。
“只怕我和大人雙雙百年之後，明志、致遠他們兩個的媳婦就會輕視低嫁的瑤瑤，婆家平日裡也會暗地裡百般為難。”
“只有瑤瑤自己看透、學會保護偽裝自己才行，這樣子才有安生日子過，不然就在後院裡跟一幫上不得檯面的姨娘們爭寵鬥豔，最後熬成黃臉婆，被所有人唾棄。”
蔡嬤嬤不再出聲了，因為夫人的母親，也就是她之前的主子就是落得這個下場。
明明是正妻，明明是低嫁，最後因為沒有給家族帶來利益，反而因為所嫁的人不成器，令母家蒙羞，最後被母家所棄，被夫家輕視，最後鬱郁而死，死前還被姨娘們毀了容貌。
當時慕夫人還不滿十歲，還好最後慕夫人搏了一把攀上了慕家的嫡長子，如今的慕大人才算過上了好日子。
小時候跟著大夫人飽一頓飢一頓的，最後大夫人一死，夫人反而憑藉自己的能力混了一個不錯的日子。
“夫人，我看趙相家的獨子對小姐很好，寵愛異常，前些時候他隨趙相下江南的時候，還特意帶了一包乾花回來送與小姐。”
“平日裡，對小姐也是百般順意，從來都是包容小姐的，遇到小姐頑劣時，還會溫言相勸，教導小姐言行，歲數也相仿，這不是——天降如意郎君嗎？”
說著，蔡嬤嬤沒忍住輕輕拍了一下慕夫人的肩膀。
拍完一驚，忙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跪倒在地：“夫人，是老奴潛越了。”
慕夫人坐在凳子上，伸手去拉跪在她腳邊的人道：“嬤嬤，起來。無事，你說的也有理。”
“嬤嬤說得對，趙義對瑤瑤也是苦心一片，疼愛有加。暫且看看吧。”
慕夫人的目光越來越迷離，她想起了從前和那個不爭氣的孃親生活在一起的日子。
那可不是人過的日子，平日裡就連抬起個頭來看看天都有可能被下人、姨娘挑刺，一巴掌扇過去，疼的眼淚直流。
那個本該護住自己女兒的夫人，只會蜷縮在一旁，低聲下語的哀求，她的瑤瑤絕對不能過這種日子。
“嬤嬤，明天和我去探訪城中的秀大師，請她指點一下瑤瑤的刺繡手藝吧。”
蔡嬤嬤看了一眼面露擔憂的慕夫人，只好低聲應道：“好的。”
慕府的院子裡，一個穿著粉色襦裙的小姑娘往一個角落裡狂跑。
“小姐，你跑慢點。慢點。”小梅在後頭焦急的喊道。
小姑娘回頭對著急得快要哭出來的小梅歡快的喊道：“小梅，快來，我給你看個漂亮的東西。”
說著慕檸瑤往回跑，拉著小梅的手往一旁雜草茂盛的花園一角疾步跑去。
“你看，這個小小的芽兒就是阿義給我的花種子種出來的。”
小姑娘頂著雙丫髻激動的對著自己的侍女說：“小梅姐姐，你看我把它種出來了，芽兒居然是白白的。”
春風吹過，剛剛冒頭的白色芽尖顫顫的抖了一下，引來了小姑娘“咯咯咯”的笑聲。
小梅也好奇的盯著從土裡長出來白白的小東西，不解的問道：“趙小公子什麼時候給過小姐花種子？”
鬼靈精怪的慕檸瑤對著小梅神秘的眨眨眼睛。
環顧一下四周，才湊近小梅的耳朵低聲說道：“阿義偷偷藏在了那包乾花裡。”
小梅聽到後，吃驚似的呆呆看向自己的小姐：“小姐，你可真大膽，你居然串通趙小公子給你找花種子，夫人說過你不能玩泥巴的。你居然還是在夫人眼皮子底下接過乾花包的。”
慕檸瑤得意的說道：“這就叫瞞天過海。”
又可憐巴巴的撒嬌道：“小梅姐姐，你最好了，你不要告訴孃親，好不好，它長出來的第一時間我就告訴你了。不要告訴孃親，好不好。”
小梅看著新生的芽兒，為難道：“可是，將來如果夫人知道了，我可是要捱罵的。”
膽小的人兒慌得快要哭出來了，她不能違抗夫人的命令，可是她又不想小姐失去心愛的花兒傷心難過。
慕檸瑤見到小梅快要哭出來，忙安慰道：“你就當不知道，如果真被孃親知道了，我一力承擔責任。”
小姑娘信誓旦旦的拍著自己的胸口承諾。
見到小姐像戲本子裡的高猛的大漢一樣做出這種動作，小梅破涕為笑，勉為其難道：“那好吧，我幫小姐瞞著夫人，可是小姐被抓到了一定不能說我知道哦。”
“好嘞，好嘞。”
聽著用奇怪的腔調說出來的話，主僕二人笑得花枝招展，亂作一團。
笑聲似乎感染了春風，春風歡快的趕到兩個小姑娘身上，肆意玩鬧，青絲微揚，一切正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