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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您怎麼起這麼早?”
李今安見母親正在洗漱,把毛巾掛到晾衣繩上,跑過去甜甜喊了一句。
王秋雪白了他一眼,吐出口中的牙膏泡沫,漱口。
用毛巾擦了擦嘴,才說道:“去市場買菜,給你包餃子吃。”
“今天啥日子,怎麼又要吃餃子。”李今安的臉一下子變成苦瓜臉。
北方就是這樣,過年的時候天天吃餃子,每逢什麼節日的時候還要吃餃子。
有事沒事的時候也吃餃子,跟掉進了餃子窩一樣,誰架得住這麼吃啊。
“上車餃子下車面。”王秋雪輕聲說道。
語氣很不自然,夾雜著濃濃的不捨。
“媽,你知道了啊。”李今安有些語塞。
王秋雪伸手戳了戳他的眉心,“你個小沒良心的,這麼大的事不跟你媽說。”
“老孃這麼疼你,你有事就只跟你爸說是吧。”
“沒沒沒,我是怕您難過晚上睡不好。”李今安辯解。
“媽就是再難過,也得支援你的選擇不是,行了,廚房裡有飯,趕緊去吃。”
“媽我跟你一塊去。”李今安跑進廚房,從蒸鍋裡拿出一張做好的雞蛋餅出來。
“你這孩子,不嫌燙啊。”王秋雪瞅著都燙手。
糟了,忘了這茬了。
李今安連忙用右手去抓耳朵補救。
王秋雪笑罵道:“看你毛毛躁躁的,不知道以後會有哪家姑娘能看上你,現在的時代不一樣嘍。”
李今安沒接話茬,一邊假裝吹氣,一邊往嘴裡塞雞蛋餅。
吃完後,就把三輪車騎了出來。
是那種老式的人力三輪車,他們家一直沒捨得買電動三輪車。
王秋雪坐到後面,拍了拍兒子的背,“出發吧。”
“走嘍!”李今安輕輕踩起腳蹬子,出了家門。
最近的市場離村子不算遠,兩公里左右。
那裡的菜都是附近村民去賣的,新鮮還便宜。
“媽,您有空去考個駕照吧。”李今安扭回頭說道。
王秋雪愣了愣,撇著嘴道:“媽都快四十歲的人了,考那東西幹啥,浪費錢。”
“不浪費,我掙錢給您買輛小轎車。再說了,您還年輕著呢,往後的日子還有很長。”
王秋雪有些感動,伸手輕撫兒子的背,“你有這份心媽就知足了,好好存錢娶媳婦,可不能亂花錢,現在娶個媳婦不容易。”
“咱們家就這條件,可不能苦了人閨女,房子、車子、金首飾都得買。”
“媽,我又不是不能掙錢,部隊有津貼的,衣食住行都用不著錢。”李今安繼續勸說。
“我才十八歲,賺了錢不給您花給誰花啊。”
王秋雪笑了,眼角有晶瑩閃爍,“部隊又不是和尚廟,有女兵的,爭取在部隊就把這事給解決了,媽也省心。”
“記得跟人小姑娘說,不用擔心婆媳矛盾,媽就到時候幫你們帶一下孩子,不跟你們一起住。”
“媽!”李今安滿臉幽怨。
“好好好,媽不說了。”
夏日清晨的氣息也是熱的,無風。
公路兩旁的大樹長勢很好,伸展著茂盛的枝葉幫來往的行人遮擋太陽散發的熱力和紫外線。
兩側田地裡的玉米杆竄的比人都高,結出的玉米非常飽滿,個頭還不小。
等到中秋節前,就要收穫了。
李今安莫名有些苦澀,今年幫不了家裡的農忙了。
哪怕是早晨,溫度也已經很高了。
可王秋雪今天卻覺得一點也不熱,反而有一股清涼之意圍繞著自己。
真是奇了怪了,難道兒子要走,自己的心涼了?
她也沒有細追究,珍惜兒子離開前的每一分鐘。
這一天,對李今安一家三口來說,是特別的一天。
對於李父李母而言,養了十八年的兒子終於要離開父母的懷抱,去外面闖蕩了。
雖說去的是部隊,但擔心是在所難免的,生怕兒子磕磕碰碰,有什麼閃失。
可兒子總要離開他們的羽翼,這也是兒子必須經歷的成長之路。
對於李今安而言,他要離開父母為他搭建的溫暖港灣,去跟詭異危險的墟獸戰鬥,生死難料。
他並不後悔,因為現在無論做什麼決定,將來都會後悔。
索性就這樣吧,反正他也沒有別的生存技能。
而且,他現在算是個異類,自然要去異類的圈子。
去了菜市場,買了新鮮的鮁魚和酸菜,還有一些肉和菜。
說是包餃子,菜也沒少,都是李今安愛吃的。
李民沒出工,所以爺倆中午喝了一頓酒。
李今安第一次把自己的父親喝吐了,而他自己一點醉意都沒有。
這不怨他,是封靈八卦圖的效果。
李民喝多了,抱著兒子嚎啕大哭。
這也是李今安第一次見自己向來堅強的父親,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王秋雪就在旁邊勸,說兒子去當兵是好事,哭什麼啊,又不是不回來了。
聽了媳婦的話,李民哭的更厲害了。
他知道兒子是去幹嘛的。
往大了說,那是去保家衛國。
往小了說,就是衝在最前面的敢死隊,甚至,死因都不能被大眾所悉知。
誰能料到,和平年代下居然隱藏著天大的隱秘。
李今安最終還是掐了一下父親的脖頸,讓他暈了過去。
之後就開始收拾桌上的殘羹剩飯。
王秋雪隨便找了個由頭就出了門,一路趕到大姐家中。
大姐王秋菊一聽外甥要去當兵,連忙從抽屜裡拿了一萬現金塞進三妹手裡。
“這是我給小安包的紅包,讓他買點吃的用的,出門在外不比家裡。”
王秋雪握著手裡的錢,那句“會還的”一直憋在嘴邊,到走也沒說出口。
這些人情以後讓那兔崽子自己還吧。
之後就去了市裡最大的商場,給兒子買了幾身新衣服,價格不算便宜。
但她更怕兒子會被人看不起。
隨後又買了雜七雜八的,把三輪車的車斗都塞滿了。
等她回到家時,裡裡外外全被李今安打掃的乾乾淨淨。
“媽,您怎麼買這麼多東西,我是去當兵,不是去逃難,很多都不讓帶的。”李今安看著一車東西心裡別提多難過了。
買這麼多東西,肯定是老媽拉下臉去借的錢。
“你就說媽沒文化,不懂紀律,等上了車還能給你扔了不成。”
“好吧。”
李今安沒再多說什麼,這是母親的心意。
也更加堅定了他要好好回報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