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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一
上午七點五十
趙正義按照原主的記憶，緩步來到軋鋼廠大門口
然後，就看到了，讓他頗為驚奇的一幕
十幾位戴著紅袖章的軋鋼廠保衛員，在紅綠燈的配合下，井然有序的指揮著交通
卡車，轎車，腳踏車，行人，在他們的指揮下，安全有序的從不同入口進入廠區
也是，這個廠可是有上萬職工，每天有這麼多人上下班，要是沒人指揮，估計得出不少交通事故
比如，腳踏車撞一起，比如行人撞一起
上午十一點
趙正義正在自己辦公室，百無聊賴的當簽字工具時，辦公室大門被人敲響
“進”
“趙同志，您喊我？”
走進來的，是現在軋鋼廠的二把手，廠長楊立業，他的秘書韓仁德拿著他的公文包，緊隨其後
“哦，楊廠長啊，快坐，是有點事兒想跟您聊一聊”
倆人不是一個體系的，趙正義看到是楊廠長後，表現的很是坦然，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熱情禮貌
等三人在沙發上坐好後，趙正義拿出幾封信，毫不客氣的詢問道
“楊廠長，最近您是不是有什麼事兒？怎麼一個星期都沒去車間，參加義務勞動？工人同志們，可是已經有了意見了”
現在的領導可不好當，不僅要完成本職工作，還要擠出時間，真正去一線義務勞動，你要是不去，那就是脫離群眾，那就是思想不端正
這不，楊廠長一週沒去車間，工人代表們已經開始向工會投訴
軋鋼廠工會是雙重領導制，所以，廠工會主席，不方便出面質問楊廠長，只能交由總工會特派員趙正義
“趙同志，這可不是我們廠長的問題，最近部裡會多，然後廠長家裡也有人生病，各方面因素，導致廠長擠不出時間”
秘書可不是白當的，這種時候，當事人並不好正面回答，楊廠長帶韓秘書過來，就是想借他的嘴，堵住趙正義的詰問
可趙正義哪會這麼容易放過楊廠長，他還想透過危言聳聽，讓楊廠長配合他，倒騰點物資，好攢錢修鳥
“那不應該提前跟工人代表們，報備一下嗎？我相信，我們的工人同志覺悟很高，對這些不可抗拒的因素，是可以體諒的嘛”
“他們哪懂這些，一個個就知道磨洋工，他們要是能幹完自己的本職工作，還需要廠長親自去幫忙嗎？”
“韓秘書，這種脫離群眾的話，是誰教你說的，還是說，你真是這麼想的？”
趙正義毫不客氣，又十分嚴肅的樣子，嚇到了原本還十分平靜的楊廠長，以及大放厥詞的韓秘書
雖然趙正義入廠不久，但根據他們的瞭解，趙正義就是一個玩世不恭的二世祖
憑著自己家長的榮譽，趙正義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中，都是一副倨傲的態度
像這種人，根本不可能看得起，出大力的勞動人民
韓秘書這麼說，就是想順著他的性格，討好他，好讓他出面替楊廠長把事情壓下去
他們怎麼可能知道，現在坐在他們面前的，早已不是那個，因為身體有殘缺，而導致心理變態的趙正義，而是正常人馬福軍
最終，還是楊廠長打破了，屋裡緊張的氣氛，他氣呼呼站起來，指著韓秘書就大聲罵道
“小韓，我怎麼教育你的，你是不是昨晚喝酒喝多了，現在還在說胡話，還不趕緊給趙同志道歉，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是是是，我糊塗了，對不起趙同志，對不起廣大工人同志，是我不對，我回去就寫檢查，我反思，我檢討”
倆人的默契配合，成功讓趙正義失去了繼續發難的藉口
不過，趙正義本來也沒想跟他們對著幹，輕咳一聲後，他緩緩開口道
“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想你們應該知道，咱們都是脫產人員，咱們的衣食住行，都來自於廣大勞動人民造成的財富
作為人民公僕，偶爾被衣食父母有些誤解，也應該虛心接受批評，正所謂，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聽到趙宗陽冠冕堂皇的話，楊廠長一頭霧水的，跟著打起了官腔道
“還是趙同志的覺悟高啊，這點我很是佩服，我應該像你學習，提高自己的覺悟”
倆人又繼續聊了幾句，沒有營養的廢話後，楊廠長見趙正義時不時看向自己的秘書，便知道對方是有事要談
“小韓，你先回去，寫一篇檢討，我和趙同志聊一聊”
支開了秘書，楊廠長笑吟吟的看向趙正義
趙正義這才心滿意足的問道
“楊廠長，馬上快要過年了，今年準備給工人們發什麼福利”
“這個嘛，實話是真沒什麼福利，前兩年物資還相對充足，可今年到處鬧災荒，廠里根本採購不到什麼東西
我估計，今年的福利，廠裡最多，多發點獎金罷了”
趙正義的問題，讓楊廠長有些不解，雖說工人福利，是由工會和廠領導商議決定
但一般來說，都是廠裡定好了之後，把東西移交給工會處理，工會很少參與討論，誰讓工會沒錢呢，沒錢怎麼可能硬氣
“這樣啊，對了楊廠長，咱鄭書記快要退休了吧”
鄭書記，是軋鋼廠一把手，戰亂時期他就是後方兵工廠的幹部，有次敵人偷襲兵工廠，鄭書記被彈片擊中肺部
雖然搶救及時，但還是落下了嚴重的創傷，前幾年還能抗，今年實在不行了，上個月暈倒在辦公室後，上面已經準備讓他內退
“是啊，書記肺不好，軋鋼廠又是排汙嚴重的工廠
再加上冬天要取暖，煙火氣這麼一嗆，老書記的肺病反覆發作，徐領導已經下令，讓他過段時間就去南方療養”
在得到楊廠長的確認後，趙正義眼珠一轉，開始忽悠起了楊廠長
“楊廠長，我總感覺，這次不太對勁，往常也有領導幹部一週不去車間，但似乎沒這麼多舉報，你說，會不會是有什麼內情？”
李為民現在還沒到軋鋼廠，但這並不妨礙其他副職，跟楊廠長爭奪一把手，趙正義這麼一說，楊廠長也覺得似乎確實有理
如果按照趙正義的說法，是有人在背後搗鬼，那今年要是發不出福利，搞不好還會起什麼么蛾子
錢是好東西不假，可要是不能買到對應的商品，那不跟廢紙一樣嗎？
現在糧食供應不足，就連黑市上的高價貨物，都是供不應求
如果自己堅持折現，那每個職工根本領不到幾塊錢，而如果自己想多發一點，不僅廠裡不同意，上面也不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