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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棄嬰與殘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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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伊蘭朵,出生於遙遠的西域文明古國——納蘭帝都,和大多數人一樣,只是一個平凡而普通的女孩。

但我從沒見過我的親生爹孃,我是被冷宮裡的老宮婢們偷偷養大的。

所謂的冷宮便是那些被廢棄了的宮殿,那裡距離皇宮很遠,是個死氣沉沉的荒涼之地,裡頭住著的除了奴才,便是些失了寵的可憐之人。

其中,阿姆便是。阿姆是我的養娘,曾是前皇后的隨嫁婢女,因為前皇后犯了錯被帝王逐出了皇宮,於是她也被一同丟進了冷宮。阿姆的年紀其實並不大,但因為自小跟著前皇后進了宮,久而久之也便成了別人口中的老宮婢。

聽阿姆說,她是在被廢棄了的伊勒裡宮殿發現了我,那時的我還只是裹在襁褓裡的嬰兒。她並不知道是誰將我放在了那裡,也不知道我究竟在那裡待了多久。只是發現我時,我並沒有哭鬧,而是安安靜靜地躺在搖籃裡。

在冷宮,餓死、冷死、被殺......這樣的悲慘事情並不少見。而大多數的棄嬰,無非是哪位失了寵的妃子棄掉的孩子,就算被發現了也不會有人理會。

本來阿姆也只是想湊近看看我身上有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自然也多了些好奇。當看到搖籃裡軟軟糯糯的小東西,她驚撥出聲:“天啊!這人兒怎麼這麼小!那小手只有我的六分之一大!”

她好奇地觀察著,小人兒腦袋圓圓,頭髮在陽光下泛起了一層淺淺淡淡的亮澤。白裡透紅的小臉蛋上嵌著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一張可愛的櫻桃小嘴,輕碰一下便嘴角微微上翹......看著看著便讓人心裡軟軟的。

於是她小心翼翼地抱起了我。

一塊殘玉掉了下來落在了搖籃的被褥裡,在日光下散發著瑩潤光澤,旁邊還有一張滿是褶皺的紙片,斑駁的血跡印在乳白色的被褥上格外刺眼,上面寫著一個帶血的“謝”字。

她一手抱著我,躬身將殘玉撿了起來,好奇地端詳著。

玉石原本應是有半個手掌大小,可惜似是被摔成了兩半,這便是其中的半塊。通體翠色溫碧,通靈剔透,上有龍形雕刻,龍身蜿蜒,栩栩如生,深峻鱗片清晰可見,甚是好看。而缺口邊已被磨平,拿在手裡冰冰涼涼的,倒也不怎麼刺手。

她看看我,又看看手裡的殘玉,她跟在前皇后身邊多年,自是接觸過不少珍貴珠寶,像這樣質地上好的翡玉,擁有的人身份定然不簡單。況且這樣漂亮討喜的人兒,做孃親的又怎麼會捨得丟棄呢?應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不然也不會留下這般好的東西以做報酬。若是遇到歹毒的人,怕是得不償失。

想著想著,突然心生憐憫,便把我抱了回去。

當其他人看到襁褓中的我時,幾乎所有人都罵她傻,因為只有傻子才會去撿廢棄宮殿裡的棄嬰,但阿姆不以為然,別人怎麼說她,她都也只是笑笑。只有前皇后,她並沒責罵阿姆,反而在看到我時,眼裡多了幾分欣喜與憐愛。

自從前皇后被廢,她便與皇宮裡的所有斷了聯絡,被丟進冷宮後,走出房門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阿姆以為,前皇后只不過是被帝王傷了心,才如此鬱鬱寡歡。卻不曾料到,原來她這般便是在苦苦等死。

所以,當看到前皇后抱著我時眼裡露出的欣喜,阿姆便覺得自己這次是做對了。只是關於那塊殘缺翡玉的事情,她並沒有告訴任何人,即便心裡會莫名地感覺不安……

那之後的幾天,宮裡派來了侍衛在廢棄了的宮殿裡大肆搜查,似乎在急著尋找什麼。本是冷寂蕭索的荒涼之地,一下子變得吵鬧了起來。

而這裡多是苟且偷生的膽小之輩,面對如此場面,眾人都被嚇得驚魂失色,不知所措。

為首的侍兵逢人便拉過來詢問:“最近是否撿到了什麼特別的東西?!”大家都不敢造次,紛紛如實回答,但說出來的答案似乎並不合侍衛們的意,有的更是莫名其妙地捱了一頓打……直至有人說出了,前皇后屋裡前些天撿了個小女娃兒,侍衛們才侃侃放過了他們。

本以為那些侍衛會就此打住,但當他們出現在屋門口時,阿姆才剛從宮門口領了些吃食回來,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便被侍衛們拉扯著進了屋,手裡的食物一時沒拿穩便統統散落在地。

“區區兵衛也敢在本宮面前造次,看來是不把本宮放眼裡了?”前皇后並無抬頭,繼續用繡球逗弄著床上的小娃兒。

為首的侍衛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屬下並不敢,只是得知娘娘近日撿了個來歷不明的孩兒,屬下擔心,便斗膽前來查詢。”

這冷宮裡都是些失寵了的妃子,即便是前皇后,如今也不過是被帝王捨棄了的廢后罷了,宮裡來的人自然也就不把她們放在眼裡。

“哦?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孩兒,也能引起這皇宮兵衛的注意……”

“看來領衛是越來越閒了,這冷宮裡的事情也要摻一腳,若是帝王知道了,不知又會作何感想?”

前皇后不想再與他們周旋,便下了逐客令:

“我雖是廢后,但也並非毫無倚仗,領衛要是識相便閉上你的嘴,趕緊撤離這裡!”

“不然……”前皇后抬起頭看向了他,眼神堅定而犀利,“要想處理些螻蟻,也根本用不著本宮動手!”

果然,為首的侍衛身子微微顫抖,面容煞白,已無剛才的意氣風發。心想,到底也曾是後宮之主,若沒些手段,哪能掌管這三宮六院。

自知不該趟這趟渾水,便幽幽開口“娘娘請息怒,屬下也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既然並無大礙,屬下撤退便是……”於是示意身後的侍衛放開了阿姆,作揖道別便匆忙離開。

侍衛們走後,前皇后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阿姆,但也並沒再問什麼。

自此後,冷宮裡恢復了以往的死寂,日子依然很苦,但因為多了一個小人兒,生活倒是添了幾分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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