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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梧江邊,柳扶風盤腿坐在草地上,一旁放著幾尾被草繩穿著的魚,他聚精會神地盯著江面,忽見一隻花燈從上游漂來。
這時節哪來的花燈?
他疑惑地盯著那隻花燈,忽然想到在汴陽城做奸細的桑落。
莫不是江小姐的手筆?
柳扶風將魚竿一甩,勾住了那隻花燈,恰好浮槎從林子裡瘋玩回來。
“你幹什麼呢?喲,花燈,這會兒還有人放花燈呢,真稀奇。”
兩人將花燈拿上來一看,只見正中央放了一張字條,上頭寫著: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這是哪家小女兒傳給情郎的吧,不過字跡不像是女子的。誒,柳扶風你什麼時候這麼八卦了?”
浮槎朝他擠了擠眼,搶過字條和花燈準備放回江中,“不過人家的花燈咱們看了終歸是不太好,放回去吧。”
“不,紙條上的字跡我認得,雖只在戰書上草草看過一眼,但無論如何我都忘不了。”
柳扶風及時攔下她,奪過花燈,“這是謝北晟的字,想來江小姐應是得手了,否則他不會寫下這句詩。”
“桑落?那我們趕快回去給殿下看這隻花燈。”
兩人火急火燎地往回趕,只留下草地上隨意丟放的魚竿和幾尾嘴巴不停張閉的魚。
柳扶風剛一進軍營,就見所有士兵整裝待發,趙瑾宸拿著一封信大聲宣讀,聲音沉悶中透著一絲憤怒,整個場地鴉雀無聲,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柳扶風託著花燈在人群中顯得有些突兀,待他讀完了才上前。“殿下,蒼梧江上游漂來一隻花燈,經屬下再三確認是謝北晟的字跡。”
“哼,他想得倒是周全,眾將士聽令,隨本王一同出城禦敵,誓要打得離月有來無回!”
趙瑾宸淡淡地瞥了花燈一眼,隨即翻身上馬。柳扶風立馬側身讓路,隱約猜到了信的來歷,大抵和三年前一樣,收到了謝北晟的戰書。
只希望這一次不要和三年前一樣慘敗。
“誓要打得離月有來無回!誓要打得離月有來無回……”
將士們的聲音鏗鏘有力,聽得柳扶風不禁眼眶溼潤,那時的護國將軍也如這般,只可惜他和黎小將軍永遠留在了那場戰役中……
城外,烏泱泱的離月軍堵在城門下,氣勢洶洶,幾位主將皆在,謝北晟神情凝重,不怒自威,一聲令下,近三分之一的離月軍傾巢而出,爬牆的爬牆,攻門的攻門。
趙軍遊刃有餘,只是時長久了也有些支撐不住,離月採取車輪戰,攻勢一次比一次猛烈,眼看就要破城而入,趙瑾宸突然做了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決定。
“開城門,所有趙軍隨本王出城迎敵!”
這個決定看似荒謬,實則卻是一線生機,一味地守城只會讓趙軍失去進攻的機會,只能被迫防守,城門遲早要破,倒不如大開城門,既可攻也可守。
離月將領看著趙軍一系列舉動不知所云,激動地準備衝上前殺他個片甲不留。
“哈哈,這真是方便咱們了,何不早早歸降,省得白白送命。”有一將領朝趙瑾宸大聲喊道。
“不,他這是以進為退,切,倒是比黎老頭有膽,那就讓我來會會他!”
謝北晟揮舞著馬鞭,奔騰而上,一路斬了不少趙軍,劍刃上流淌著他們的鮮血。
趙瑾宸揮動銀槍,掃出一片空地來,身下是一具具橫躺的屍體。
兵刃相接,發出刺耳的金屬撞擊聲,劍身上互相倒映著對方的臉。
兩人打得不分上下,一時分不出勝負。將士們戰得激烈,卻明顯能看出趙軍落於下風,打得力不從心。
軍營裡,柳扶風守在灶房煎藥,不時咳嗽幾聲,他抬起頭望著城外的方向,長嘆一聲。
也不知我這身子還能陪蝶兒多久。
“柳先生。”
聽到叫喚,柳扶風立馬轉過身見禮,“娘娘。”
說著就要往屋外走。
“先生停步,不必在乎這些虛禮,我來原是想與你說說浮槎的事。”
季書予打聽到他在這兒,放下手頭的事就尋到了灶房,怕他難堪,還特意往裡退了幾步。
“娘娘請說。”柳扶風依舊走出了灶房,只是站在門前,沒有踏入。
他單薄的身子在寒風中站得筆直,垂著眼眸不與季書予對視。
“你與浮槎青梅竹馬,雖後家中突遭變故,多年未見,卻彼此有情,何不坦白心意呢?”
他身子一顫,自嘲地笑了笑,“娘娘看那灶上的藥,不就說明一切了嗎,扶風不敢奢求過多。”
聽罷季書予微微搖頭,輕嘆一聲,“先生多慮了,若無法與相愛之人相守一生那也是悲哀的,身體上的病好治,可心中的病不好治啊,你當真甘心放手嗎?我言盡於此,先生好好想想吧。”
她說完出了灶房,柳扶風愣在原地出了會兒神。
他甘心嗎?他當然不甘心,可不甘心又有什麼用,他這副殘敗的身子給不了蝶兒未來。
既然無法相守,那麼他寧願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