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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講了《易傳·大象》文,接下來看《易傳·小象》又是如何釋《周易》的,即看《易傳·小象》“釋”《周易》的方法與內涵。
《小象》是附在今本《周易》每卦爻辭後面的《象》曰,是對所謂“爻辭”的解釋。
因今本《周易》每卦有六個爻辭,也就出現有六句解釋的《象》曰。
《小象》文對《周易》裡的句子解釋,並不像《大象》文那樣是取畫符號的八種取象而點出《周易》裡的篇名。
《小象》文沒有以取象而論事理。
《小象》文釋《周易》有自己的特點,多以“道”、“位”、“志”三說。
如“位中正也”、“位不當也”、“道大悖也”、“得中位也”、“未失道也”、“失道兇也”、“上得志也”,“志可則也”、“志在內也”等。
《小象》應在《大象》文之後產生的釋《周易》的文章。
《小象》文雖沒有出現八種取象說,但已出現了陰陽的說法,應是戰國末期到西漢之際的作品,當在《彖》文之後產生的。
即有《大象》、《彖》之後,是《小象》文。
《小象》文的特色是採用“道”、“位”、“志”、“德”、“義”之說以闡發《周易》裡的文辭。
如《周易·睽》:“遇主於巷,無咎”《易傳·象》:“遇主於巷,未失道也.”
《周易·蠱》:“不事王侯,高尚其事.”
《易傳·象》曰:“不事王侯,志可則也.”
《周易·震》:“震蘇蘇,震行,無眚.”
《易傳·象》曰:“震蘇蘇,位不當也.”
《周易·隨》:“孚於嘉,吉.”
《易傳·象》:“孚於嘉,吉,位中正也.”
《周易·頤》:“拂頤,貞兇,十年勿用,無攸利.”
《易傳·象》曰:“十年勿用,道大悖也.”
《小象》文在對今本《周易》文句所論述的道理中出現的判詞,如吉、兇、厲、咎等(這是《周易》時代的文法用語而已)不過是轉換成了“道”、“位”、“志”,“德”之詞。
對《周易》文句裡判斷詞的“吉”或中性句子而改成“位中正也”、“未失道也”、“志可則也”的這種正面語言。
對那些“兇”、“咎”等判詞語,則用“位不當也”、“道大悖也”等反面語代替。
也許《小象》文的作者想把《周易》曾在史巫手裡用於卜筮的陰影抹去,還是想把《周易》從史巫用於筮卜的手裡奪回。
回到《周易》本來的面目上去。
才把吉凶,吝咎之詞換成“道”、“志”、“德”這儒家的話語上去,讓人們一看就明白這是義理之書,不是占筮之用。
《小象》文這種變換詞彙的“釋”法,是一個新發展。
《彖》應在戰國末期產生的文章,而《小象》文應在《彖》文之後。
《小象》文不象《彖》文闡發出新的儒家思想。
《小象》文基本保持了《周易》文句的原汁原味,只是增加了“道”、“志”、“德”、“義”、“位”的說法,以替代《周易》裡原句中的“判詞”之意。
《小象》文裡也出現了“陰”、“陽”以釋《周易》。
如釋《乾》文裡的“象曰:潛龍勿用,陽在下也.”
釋《坤》文裡的“象曰:陰始凝也,馴致其道,至堅冰也.”
這用“陰陽”來釋《周易》當在戰國末期。
但《小象》裡只有這兩處就沒有了。
而《小象》文不象《彖》文裡多處出現“聖人”一詞,而《小象》文裡始終運用的是“君子”稱謂,因“聖人”之詞是最流行於戰國中後期。
而用“君子”論事出現一前一後,前是戰國以前,後是戰國以後。
從這來看《小象》文當產生在戰國以後。
從《大象》、《小象》、《彖》文三者來看,其時期不同,而內容也各有時代特色。
《大象》文產生的最早,在春秋後期,沒有脫離類象的思維方法。
採用八種自然物象來類說事理,同史巫用八種物象來比附人事吉凶先知的思維方式是一樣的,但思想內涵確是天壤之別,一種是巫術,一種是哲學。
《小象》文拋棄掉了八種類象,運用儒家的“道”、“志”、“德”、“義”、“位”之詞義,重述《周易》之義理。
把“道”、“志”、“德”貫穿到釋解《周易》的思想裡,替代了吉、兇、厲、咎之字眼。
不過那種釋解《周易》方法與現代釋解則不同。
你若想從《小象》文看懂《周易》文章句子,同樣《小象》文是幫不上忙的(但也不否認《小象》文裡也有對《周易》原文進行了一些疏解,使原意更明確化,但很少。
如釋《觀》中的《小象》文:“‘觀我生’,觀民也”,只有看懂了《周易》文章,也就看懂了《小象》文句。
《小象》所謂的釋《周易》類似葫蘆與瓢的關係。
《小象》文照著葫蘆畫了個瓢,沒有發展出儒家的新思想,不同與《彖》文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形成了新的儒家倫理道德政治觀。
如《彖》文在釋《周易·家人》時發展出的道德政治思想。
“《彖》曰:‘家人,女正位乎內,男正位乎外。
男女正,天地之大義。
家人有嚴君焉,父母之謂也。
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
這完全是戰國後期王權思想上升的理論基調,也是戰國時期儒家道德政治秩序觀的思想核心。
《小象》文不同於《彖》與《大象》文裡的思想內涵。
《小象》文裡的王權專制思想還沒有那樣凸顯,也沒有《大象》文的思想深度。
《小象》文在釋《周易》時,多是引述原文重複時,而以“志”、“德”、“位”、“道”之詞判定可行與不可行的說法。
基本保持原文吉凶吝咎的判斷結果。
只不過是轉換了時代裡新的詞彙,所代表的新觀念而已。
《小象》作者要把《周易》變成一部新的文辭來,意在讓人一看就明白這是一部義理之書。
我們舉《小象》釋《周易》文如下:《周易·臨》原文《易傳·小象》文鹹臨,貞吉。
‘鹹臨貞吉’,志行正也。
鹹臨,吉無不利。
‘鹹臨,吉無不利’,未順命也,甘臨,無攸利。
既憂之,無咎。
‘甘臨’,位不當也。
至臨,無咎。
‘至臨,無咎’,位當也。
知臨,大君之宜,吉。
‘大君之宜’,行中之謂也。
敦臨,吉無咎。
‘敦臨之吉’,志在內也。
《周易·觀》原文《易傳·小象》文童觀,小人無咎,君子吝。
‘初六童觀’,小人道也。
窺觀,利女貞。
‘窺觀女貞’,亦可醜也。
觀我生進退。
‘觀我生進退’,未失道也。
觀國之光,利用賓於王。
‘觀國之光’,尚賓也。
觀我生,君子無咎。
‘觀我生’,觀民也。
觀其生,君子無咎。
‘觀其生‘,志未平也。
《周易·噬嗑》原文《易傳·小象》文履校滅趾,無咎。
‘履校滅趾’,不行也。
噬膚滅鼻,無咎。
‘噬膚滅鼻’,乘剛也。
噬臘肉遇毒,小吝,無咎。
‘遇毒’,位不當也。
噬幹胰,得金矢,利艱貞,吉。
‘利艱貞吉’,未光也。
噬乾肉,得黃金,貞厲,無咎。
‘貞厲,無咎’,得當也。
何校滅耳,兇。
‘何校滅耳’,聰不明也透過以上三篇《小象》釋《周易》文的舉例來看,除了《小象》文裡少量的句子給於原意疏解的明朗化外,大部分是以“道”、“位”、“志”可行於否的說法。
故並不能透過《小象》文的釋解而看懂《周易》文章的實質內涵,但非常明確的是,這《小象》文一看就知是講義理的,與占筮不沾邊,那裡是講如何占筮的呢?從以上《易傳》裡的“大象”、“彖”、“小象”文來看,都是從“德義”出發而釋《周易》,是講義理的,而非是講筮卜的。
也並不是這些《易傳》文章一點一滴的在改造《周易》性質過程,反而更看清了《周易》的哲學性質,使人逐步明確其哲學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