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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場·第五幕·黎明】
【出場人物:連淮 孩子 ??】
灰色的貧瘠土地上,耶和華帶來了光,他握緊這道光斬開陰霾,地平線兀的在黑夜中有了形狀。
白鴿撲翅,翱翔於殘破的教堂舊址。
曾經的光輝與榮耀蕩然無存,僅剩塔狀的建築依然穩穩立在這片廢墟中央——懺悔室。
因為前人曾說:這裡有太多太多的雕像,他們被賦予了生命。
懺悔室門內的世界,倒吊的祈禱天使像雙翼已被折去,左眼下方血紅的痕跡難以抹去,甚至形成了一道無法縫合的鴻溝。
底下,開滿了純白色的鮮花,與雜草一同野蠻生長,生命力旺盛而磅礴,支撐著踩在上面的一群“天使”。
成片的天使雕像粘著歷史的糜灰,祂們祈禱,祂們為主讓出一條道路。
道路中央站著大約六位少年少女,他們虔誠無比,使用曾經在這學來的祈禱語。
“你們應當全身心的奉獻自已的血肉,靈魂,骸骨,獻上自已的一切。”
“從今以後你們將不會流淚,不會痛苦,不會再承受世間的苦難。”
“因為神擁有力量,無私,美好。”
……
他們呢喃著,聲音默契整齊。
勸導懺悔室中央被捆綁不得動彈的“富豪”們擁有信仰。
可他們那不潔的嘴唇已被割去舌頭,骯髒的皮囊已被鞭撻。
懲戒他們的不是別人。
而是令這片骯髒土地開出純白鮮花的他們。
那天使墓埋葬著的“天使”。
然後祂們拿出打火機,彎下腰,齊刷刷的在這片美麗的花叢中點燃火苗,隨著響亮的爆鳴,火勢迅速化作海洋,塞滿整個教堂!
“啪咔——”
火星炸射,周圍的溫度急劇上升。
“無論是愛與罪,都將在這片火焰中燃燒殆盡。”
“直至黎明來到,直至生命終結——”
“最後僅存的,應當是鮮血淋漓的薪與真。”
他們仍在祈禱,不慌不忙。
天使的墓碑也在烈火騰騰中得到生命,扭曲的空氣成為祂們的靈魂,朝著汙穢的人們祈禱。
不屈不撓。
因為祂們的生命是因復仇而存在至今的。
因為祂們的鮮血是為撥開塵封真相的黃沙而流淌的。
所以即使烈火蒸乾他們的血液。
他們仍無怨無悔。
這是他們渴望的終局。
聽吶——罪惡者懺悔的哀嚎。
“吱吱呀——”
古舊的門扉被推開,熊熊烈火中倒映出修長的人影,與火共舞。
他捏著胸前的指環戒指,行星環似的外圈徹底閉合。
他嘴裡呢喃著希臘的文字,傳說那是“主”的發源地。
人們發現了他,在烈火中,在高溫帶來的上升氣流掀起的燃燒花瓣中。
“你是誰?”
“Είμαι το φως του κόσμου。”
我是世界的光。
“你要做什麼?”
“Αυτοί που με ακολουθούν δεν θα περπατήσουν στο σκοτάδι。”
跟從我的,就不在黑暗裡行走。
“你到底是誰?!”
“Απαραίτητο, το φως της ζωής。”
必要的,生命的光。
他從火焰中走出,微微向裡面的人們鞠躬。
他轉頭看向天使的墓碑,髮絲因灼燒而變得彎曲雜亂,只是那俊美的面龐仍帶著平靜的微笑。
像神明最疼愛的小兒子。
“很快,這裡會下一場雨。”
“雨水將沖刷你們骨髓中的仇恨,將浮起塵埃之下的真相,從今往後,你們的生命僅屬於你,從今往後,你們的血液只為生命而滾燙。”
眾人呆滯,張著嘴看他。
很快他們就聽見突如其來的一聲“嘩啦啦”。
瓢潑大雨不期而來,迅速控制了火勢。
他笑了起來。
“離開吧,我親愛的孩子們。”
那一刻,他們乾澀而又灼痛的嗓子發出喑啞的聲音:“你……你是主嗎?”
“如果你願意,我將成為主。”
“你為什麼現在才來!難道你未曾愛過將一切奉獻給你的孩子們嗎!”
他們聲嘶力竭,將悶在心中的話語傾瀉而出。
男人頓了頓,笑道:
“神愛世人,愛著你們,未曾放棄你們,所以我為你們帶來生命中最重要的禮物——”
“自我。”
“你們無需奉獻任何的一切,因為我擁有力量,無私,美好。”
“我無需向你們索取。”
“我愛著你們。”
“所以我希望你們以自已的名字,擁抱世間的美好。”
而非仇恨,而非執念。
他說完之後。
強光覆蓋的大門之下出現不算挺拔的人影,她弱小,跛腳。
她朝著孩子們揮揮手:“出來吧,一切都結束了。”
這一刻。
少年少女們內心的信仰徹底瓦解,靈魂終於得以逃脫“主”囚籠。
生物本能求生的意志重新被喚醒,他們不顧一切的朝著外面的人跑去。
“媽媽……媽媽!!”
她接納了他們所有人。
她擁抱了他們所有人。
他們說:“媽媽,我累了……我突然想要休息一會兒。”
而她抬起頭看向站在懺悔室中央的男人。
男人微笑,一隻手放在嘴唇前邊。
噓。
天亮了。
“孩子們,一切都結束了。”
他們如釋重負,如願以償。
天亮了,他們終於等來米迦勒的最終審判了。
……
外圍,數輛警車包圍了大門。
更外圈是好幾輛消防車,朝著還有些許火焰燃燒的教堂噴出水柱,分散成雨。
江勤的臉黑得要命,握緊拳頭全身都在顫抖:
“連——淮!!!”
他咬緊牙關,氣得差點當場昏過去!
這就是你說的救人?
這就是你說的舞臺?
合著他不要臉向消防那邊求來的這麼多的消防車是給你搭臺子的?!
他已經能夠想到自已逃不過罰款和警告了。
媽的!
可當他看見那些十七八歲的少年少女,在“陳蘭”的懷裡哭泣。
看見他們背後,那俊美的男人悄悄走了出來,嘴裡唸叨著:
“聰明而又美麗的孩子,神會偏愛你的。”
他手裡捏著一朵純白花瓣,一放……花瓣飄去。
江勤又不由雙手插兜,轉頭看向太陽昇起之處。
“算了。”
天亮了就好。
白鴿抖落天使的羽翼,提醒他們告知世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