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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西川鄉試主考官的朝廷官員王宗賢，此刻在案牘前俯身認真讀著文卷。爭取在考試前最後一次核實相關文獻。
一個傭人走進來打斷了王宗賢的思路。
“大人，外面有人求見”
“什麼人，是考生就不見。”王宗賢有點不耐煩。
距離鄉試越來越近，最近來求見王宗賢的考生也是越來越多。無非是想套近乎走後門，更有一些富家公子想用千金換功名。但王宗賢是出了名的清政明廉，全部打了回去，一些上門多次的更是直接取消了考試資格。
在王宗賢的嚴格打擊下，很多考生無奈只能放棄走後門這條路。王宗賢也終於是清淨了兩天。沒想到這即將開考了，又有人來。王宗賢確實夠心煩的。
傭人有點遲疑，“是……是考生。”
“不見。”王宗賢看著文卷頭也不抬。
“是。”傭人說完退了出去。
過了一會，還沒等王宗賢看完一卷文獻。剛才那個傭人又進來了。
“又是什麼人求見？”還沒等傭人開口，王宗賢就不好氣的問道。
傭人看到王宗賢的臉色不好，有點慌張，“大……大人，還是剛才那個考生，和他一起的還有一箇中年人。”
“小的剛才已經和他們說了大人的意思，但那個中年人堅持說您會見他的，他叫小的稟報說他是來……來……送送……送狸貓的。”傭人小心翼翼的回答。
“送狸貓？”王宗賢一怔，隨後放下手中的文卷，抬起頭一臉若有所思，自言自語道，“今年是什麼年……戊戌年。”
突然王宗賢站起身，對傭人說道：“你馬上去引他們兩人去大堂，我現在就去大堂迎接。”
“是。”傭人心中一陣疑惑，送狸貓？門外兩人也沒看見帶貓啊。大人親自去大堂迎接，一定來頭不小了。幸好剛才看他們衣著華貴，沒有對他們惡語相向。傭人心中一陣後怕。
……
大門外，傭人還沒有返回。張輔機有點氣憤，想他張家大少爺什麼時候被人拒之門外過。旁邊的蘇老卻一臉平靜。
不久後傭人急忙跑過來拉開大門，做出請的動作。
“讓兩位久等了，我家大人請二位到大堂議事。”
看著剛剛還一臉堅決的家丁，此刻恭恭敬敬地站著，張輔機有些好奇，蘇老說的送狸貓是什麼意思。他們也沒帶狸貓來啊。
走進宅子，穿過一段長長的走廊，張輔機和蘇老到了大堂。這個宅子並沒有張家的大和豪華，但是卻很正式，畢竟是朝廷官員從政的地方。相比之下，張家大宅比較隨和。大堂上，王宗賢坐在中央的椅子上。張輔機第一個念頭就是好強的壓迫感，這就是朝廷命官嗎，不需要藉助錢財和關係，卻能給人一種撲面而來的威壓，後來張輔機才明白當時的感覺，那叫權力。
看到蘇老，王宗賢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剛才的威壓感蕩然無存，眼神裡閃過一絲恭敬。
“蘇……蘇蘇……蘇將軍，有什麼事嗎？”
蘇老沒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拍著張輔機的肩膀說：“這是張忌的兒子張輔機。”
王宗賢不經意的看了張輔機一眼，張輔機注意到了，就這一眼，如果說這位朝廷命官剛才對蘇老的眼神是恭敬，那麼看張輔機時，眼裡取而代之的卻是一抹恐懼。從始至終王宗賢都只敢看張輔機一眼。
很明顯，張輔機就是蘇老送的那隻狸貓。
王宗賢立刻揮手，大堂上的家丁都退了下去。
“蘇將軍，有事請講。”王宗賢前傾身體，一副臨危受命的樣子。
“哈哈，也不是什麼大事。”相比於王宗賢的恭敬，蘇老卻像平常說笑一樣輕鬆，“就是輔機馬上要考鄉試了，來給你打個招呼。”
王宗賢立馬會意，“失陪一下。”隨即回去把剛剛還在研讀的鄉試文卷整理好，遞給蘇老。
“這是這次鄉試的考題，還請……請……”
王宗賢不知道怎麼稱呼張輔機，他不敢直呼名諱。從始至終，王宗賢都只看了張輔機一眼，不是無視，而是不敢。
“有能直接讓輔機進會試的方法嗎？”蘇老接過文卷。
“可以有，但來不及了，”王宗賢解釋道，“還有三天開考，沒時間找到合適的人選代替。”
蘇老聽後無奈對張輔機說：“還是來晚了，只能請少爺親自動筆了。”
王宗賢連忙說：“我會在批卷時找出張……張少爺的試卷的，只要人到場就行。”王宗賢小心翼翼的說出張輔機的代稱。
此刻在旁邊的張輔機內心只能用震驚來形容了。科舉是這麼考的嗎？自己有這麼大排面嗎？怪不得老爹這麼有自信。不過張輔機看的出來，王宗賢不是因為自己那只有錢的老爹，更不是因為他張家大少爺的身份。張輔機有點不明所以。
張輔機怎麼也不會想到，王宗賢僅僅是因為他張輔機是他，是……那隻狸貓。
“勞煩了。”說著，蘇老帶著張輔機就要離開。
王宗賢欲說些什麼，終究還是忍住了。就在二人快要走出大堂時，王宗賢還是開口了，王宗賢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蘇將軍，敢問狸貓還要多久才能回巢。”
“三年之內，君愁和雨臣已經鋪好道路了。”蘇老頭也不回地回答。
“諸君共勉。”王宗賢聲音已經近乎哽咽。這一天終於要來了。
張輔機嚇了一跳，怎麼突然要哭了，不是我們來託人家辦事嗎，但是張輔機不敢問，這個大宅給他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就像朝廷對地方的壓迫感。他一個隨性慣了的富貴少爺，第一次來這麼正式的地方，讓他感覺手腳都像是被束縛了，更不要說開口說話了。
出了大門，張輔機深深出了一口氣，才把一連串的問題問出來。
“蘇老，剛才那位大人怎麼叫你將軍。”
“哈哈，以前年輕的時候，在軍營裡待過一段時間。”
蘇老從過軍？竟然從沒聽他說過。
“那位大人為什麼要幫我們？”這是張輔機最想知道的。
“輔機，你要明白，不是他幫我們，而是你給了他一個效力的機會。”
“我？就憑我一個富家少爺？”張輔機不敢相信地說。
“輔機，有些事，你以後會明白的，你現在只管向前走，沒有人會阻擋你。如果有，那就讓他死。”
張輔機徵了一下，平時在張家，蘇老都是充當一個管家的角色。似乎永遠站在老爹的身旁，不太說話。現在他如此輕描淡寫地說出殺伐，讓張輔機有點不敢相信。
蘇老認真地看了看張輔機，“少爺也別問君愁和雨臣是誰了，如果他們的身份暴露，會死很多人。”
張輔機木訥的點點頭，看著蘇老認真的樣子，不好再問，那狸貓是什麼……
回到客棧，吃過晚飯，蘇老叮囑張輔機早些休息後，就回去自己的房間了。
張輔機躺在床上，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慢慢理解蘇老說的話。
突然，他一個翻身，猛然想起蘇老的兩句話，“來送狸貓……”“如果他們暴露，那會死很多人……”
張輔機突然明白了白天沒有問出口的那個問題，狸貓和蘇老口中的君愁、雨臣一樣，只是個代號，而這個狸貓指的就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