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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璐不說話。
她已經預感到,這頓飯吃完以後,她和肖亞平會有一次不可避免的爭吵,站在兩個兩個家庭的角度上,各自代表自己的父母,來展開一場錯與對的辯論。
此刻,徐璐突然想到了一個事情。
那就是自己的忍讓和退步,甚至主動退步,都不能喚回眼前這個男人的心,他再也不能和以前一樣了。
以前的肖亞平是一個無私的,有些怯懦,在錯與對上不會去糾纏的人,他包容,謙讓,對自己對家庭都懷著一顆感恩的心。
而現在的肖亞平,固執,勇敢,不肯讓步,在對錯上面,一定要分個清清楚楚,對於這個家庭,他選擇逃避,不敢去擔負責任。
到底是怎麼了?
他真的不想和我過下去了嗎?那為什麼不說,為什麼要這麼折磨我!
“亞平!”
肖父嚴厲道:“怎麼說話呢!”
肖亞平深吸口氣,看著徐璐的爸爸媽媽,嘴唇顫抖,但是最終卻再沒有說出一句話。
一頓飯吃的索然無味。
亞平父母懷著愧疚送走了徐璐的爸爸媽媽,而徐璐也帶走了多多。
“還想著能讓他們對你尊敬點,別老是使喚你,結果呢……人家一說到錢,唉,真是活該,樹梅可真能捅婁子。”肖母不滿道。
“和錢沒關係。”肖亞平寬慰道。
“還是那句話,她爸他媽那邊,你就多忍著點,反正是和徐璐過日子,你別和徐璐鬧彆扭了。”肖母也勸道。
“今天本想著大家和和睦睦的,別的不成,最起碼你兩能討個歡喜,結果呢!吃了還不如不吃!”肖父生氣道。
“我和徐璐……”肖亞平本想說沒法過了,可話到嘴邊,還是嚥了進去,“我會自己處理的,又不是第一次鬧矛盾。”
“我看啊,這次挺嚴重的,你別端著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肖父哼道。
肖亞平心裡堵得難受。
“爸,你什麼時候,我帶你去檢查一下吧。”他再次提到這個問題。
“走?我們現在走了,你指不定和徐璐鬧成什麼樣呢,我再住一個禮拜,你把這事徹底解決了,我可告訴你,你別有什麼花花腸子,在外面惹三惹四的,媳婦,我只認徐璐。”肖父一口氣說完,又開始咳嗽。
……
肖亞平坐在床上,已經十一點多了,徐璐該回來了。
門一響。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然後換鞋,然後推開門。
在肖亞平的面前,徐璐側身走了進來。
“離婚吧。”
不等肖亞平說話,徐璐已經說了出來。
“你想解脫了?”肖亞平小聲道。
“不是我想解脫,是我來解脫你!亞平同志,我給你自由,我還你一片天空,讓你在裡面盡情的遨遊,去和江瑤,李瑤,王瑤去瀟灑快活!”徐璐面無表情,絲毫沒有歇斯底里的衝動。
她也死心了。
面對著肖亞平接二連三的傷害。
她不想再耗下去了。
“沒有意義,我不想陪你演戲了,我也是我爸我媽的孩子,憑什麼,憑什麼要受你的氣!在這裡委屈巴巴的討好你。”徐璐壓抑已久。
“討好我?徐璐,你好好想想,這十年,是誰在討好誰?我在你面前,沒有尊嚴,沒有過去,更沒有自主,不管什麼,我都順著你,現在,連我爸我媽你都不放在眼裡,你為什麼這麼強勢?”肖亞平不平。
“老人讓你洗個碗,你洗一下怎麼了?讓你拖個地,你花五分鐘做個樣子,又能怎麼樣?今天吃飯的時候,你媽明著暗著數落我們家窮,數落我們拖你們家後腿,還有那打水漂,什麼叫打水漂?給我爸治病,幫襯我姐,在你們徐家人的眼裡,就是打水漂嗎?”肖亞平繼續說著。
徐璐不願意爭執。
“所以離婚吧。”她淡淡的說道,“我巴不得消失在你爸你媽的眼前,見不到他們,我不知道有多舒暢!”
肖亞平站起來,看向徐璐:“既然你想給我們這十幾年的婚姻生活劃上一個句號,能不能給我一個總結,總結一下,我這些年給你留下了什麼?”
“……”徐璐強忍心中的悲憤,“沒有可以總結的,你不能陪我走下去,還有什麼好說的?”
“有很多可以說的,你可以說你為這個家貢獻了多少,可以說自己犧牲了多少,然後再把我貶低的一文不值,把我說成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窩囊廢,來證明你在道德上的勝利,來表示,是你徐璐,甩了我!”肖亞平說道。
“對,你說的對!是我甩了你,十多年的夫妻,我今天才甩了你,肖亞平!你混蛋!你混賬!”徐璐轉身離開。
肖亞平頹然的坐回床上。
他不知道,這是第一次有這種無力的感覺。
肖母眼睜睜的看著徐璐將多多帶走,卻毫無辦法。
兩個人的感情到了破裂的邊緣,肖母這一刻才知道。
她走回房間,握著肖父的手,說道:“老頭子,走吧,我們明天就走,不要給孩子添負累了,老了,就不該出來惹人嫌。”
肖父咳嗽了兩聲,沒有再說一句話。
他們的到來,讓徐璐這些天來所受到的委屈,所積累的怨恨,找到了一個發洩口。
徐璐整晚沒有回家。
第二天肖亞平上班的時候,發現父母已經不在了,家裡空落落的,那間小房間收拾的整整齊齊。
他打電話過去。
老人已經在火車上了。
肖亞平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他感到絕望,在肺癌還沒有完全打垮他生理的時候,他的心理已經堅持不住了。
渾渾噩噩的在公司過了兩天。
面對著江瑤的殷勤,他滿腦子都是徐璐的身影。
“肖老師,出……出什麼事了?”江瑤小心翼翼的靠近他。
“徐璐……要和我離婚了。”他笑著說出這句話。
江瑤看到他的眼神黯淡,光彩瞬間消失。
“因為我?”她問,“如果是因為我,我可以解釋,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做一個小三,我只是……”
“這樣不是挺好的嗎?你沒有了負罪感,可以陪在我的身邊,而我……也沒有負罪感,不會再連累徐璐,可以靜靜的離開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