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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平村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合起來，左右也有個四十多戶。
按照向氏一開始的打算，她上門去逐個請了，大概會來二十個人。
誰料第一天，她們準備了一些饅頭卻只來了兩個人。
第二天，只准備了兩個人的早飯，卻又來了十幾個人。
第三天就更誇張了，四十多戶人家，除了幾個出去幹短工的，幾乎村裡的爺們兒都來了。
下到十幾歲的，上到五十多歲的，各個年齡段的都有。
莫小落原本就只是個小茅屋，昨天十幾個人尚且坐不下，更遑論這三四十個人了。
她站在自家門口，看著這黑壓壓的人頭，嚥了下口水。
好傢伙，今天的早飯又不夠了。
這些人倒是乖覺，昨天來了的留下來在這裡吃了早飯。
昨天沒來的，也都沒有說什麼，而是回自己家去吃了。
宋氏早料到有這麼一出，但還是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喊的時候都不來，生怕吃半點虧。
這會兒知道這裡不但當天結了銅板，還好吃好喝招待他們，倒是都跑來了。
做人啊，要不要這麼唯利是圖呢。
“小落，你娘好些了嗎？”
趁著眾人吃早飯，宋氏和沉氏拉著莫小落進了屋內。
方才來的那些人，許多都是來混的，莫小落是個小孩不清楚，這事得向氏出面了。
“我娘昨晚腰疼得睡不著，剛天快亮的時候才睡了沉了一點。”
莫小落往向氏房間看了一眼，摸了摸鼻頭。
她有點心虛，因為她早上起來的時候給向氏紮了一針，讓她能睡的沉一點。
所以現在屋外那麼鬧騰，她也沒有醒過來。
小耗兒倒是早就醒了，這會兒正乖巧的坐在人堆裡吃早飯呢。
嗯，這饅頭不錯，以後他也要試著做一做。
這粥軟糯香甜，他一定也能熬的這麼好喝..不，他能熬的更好。
“我跟你說，剛才我看到張大爺也來了，你可不敢讓他上山，要是出了什麼事，你家就得被訛上。”
“對對對，還有大林，他也來了。不是我瞧不起他，他那人手腳不乾淨，又笨拙的很，只能幫倒忙呢。”
二位嬸子真心替她家著急，生怕她家被人騙了去。
“好，嬸子說的我都記下了。我自由打算，嬸子放心。”
莫小落露出兩顆小虎牙，甜甜的應到。
“你知道不管事啊，你娘這會兒沒起，家裡也沒個說話有分量的。”
“誰說沒有，你們放心，有我在這誰也欺負不了她去。”一個聲音從屋外傳來，卻是羅氏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沉氏和宋氏臉色都是一暗。
羅氏這兩天可是把村裡的訊息都打聽了個遍，好傢伙，便宜差點讓別人佔了去。
“小落啊，嬸子來給你幫忙了，你不會不歡迎吧。”
莫小落剛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羅氏就率先說話了。
“怎麼會，嬸子來，我當然事很開心的。”
莫小落順著她的話接了句，還回了個甜甜的笑容。
沉氏和宋氏見狀臉色更差了，畢竟是個小孩子，倒是一點不記仇。
這羅氏也真夠不要臉的，早不來幫忙，這會子知道這裡有便宜佔，倒是跑的勤快。
“這裡有我哪，嫂子你們可以放心回去了。”
好傢伙，這就開始趕人了。
也罷，畢竟人家才是一家人。
宋氏和沉氏也沒說什麼，就打算走了。
“嬸子你們不是說來給我幫忙嗎，你們走了我咋辦。”
她要趕人，也沒問問莫小落同不同意。
“忙活了一早上，先吃早飯吧。”
像是生怕她們兩人走了，莫小落一手牽一個，去吃早飯了。
羅氏一個人站在原地，簡直不要太尷尬。
當然了，厚臉皮如羅氏，怎麼可能傻傻的呆在原地呢。
她也跟著走了過去，伸手就準備拿饅頭。
她的手剛碰到一個白白胖胖的大饅頭，莫小落就眼疾手快的把那個拿走了。
這會兒一幫老爺們兒都已經吃的差不多了，饅頭也沒剩幾個。
莫小落當即把所有的饅頭都拿了過來，給沉氏和宋氏一人分了三個，自己拿了兩個。
羅氏這會兒氣的鼻孔都要冒煙了，偏生又不好翻臉。
這要是翻臉了，可就啥也撈不到了。
盆裡還有兩個，這下總沒人跟她搶了吧。
誰料她的手剛伸過去，一雙小爪子又橫空殺了出來，直接把那兩饅頭拿走了。
“不好意思啊嬸子，我也不知道你要來幫忙，沒準備你的早飯。”
莫小落手裡抱著四個饅頭，啃的那叫一個香甜。
“你！”
“你不會生我的氣吧嬸子，你脾氣那麼好，當然不會的對不對。”
呵，堵話誰不會，來啊，你生個氣給我看看啊。
沉氏和宋氏站在一旁，死死憋著沒笑出聲音。
這小落，也是個調皮的啊。
看來之前是自己多慮了，這孩子哪裡是不記仇，簡直是太記仇了啊。
“我當然不會生氣了，可是小落，你一個小孩子吃那麼多會撐著的。嬸子飯量也不大，一個饅頭就能飽。”
羅氏咬著牙齒，硬生生扯出了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可是我不是一個人吃啊，我吃兩個，還有兩個是留給我孃的。她一個病人，不吃早飯怎麼能行呢。”
莫小落撅著小嘴，一臉委屈巴巴的表情。
原本宋氏和沉氏還擔心她被羅氏哄騙，這下完全放下心了。
這丫頭，妥妥的一個小魔女啊。
一臉委屈的表情，羅氏難不成還敢翻臉。
羅氏當然不敢翻臉，她可不是衝著這點饅頭來的。
聽說他們這兩天頓頓都有肉吃，肉不比這饅頭精貴？
想著那香噴噴的大塊肥肉，羅氏臉上的笑又擴大了幾分，
“是嬸子想的不周到，嬸子不懂事了。”
若忽略那臉上僵硬的笑容，她此刻倒也勉強能算得上個講道理的長輩了。
“反正我也不太餓，不吃也沒什麼要緊的。”
正好留著點肚子，中午多吃點肉。
之前回去自己家吃早飯的人也都過來了，烏泱泱的就打算上山去。
“各位叔伯請等一等，我有話要說。”
莫小落小小的個子，在人堆裡沒有什麼存在感。
她索性才上了自家較高的一個凳子，即便如此，也剛好只夠跟那些人平視對話。
“前兩天已經結算工錢的叔伯大哥們可以先走一步，剩下的，且先等等。”
莫小落登高一呼，就算有的人想要裝作沒聽到也不行了。
“小落啊，時間不等人，有什麼事還是等我們從山上回來再說吧。”
“是啊是啊，待會日頭烈了，可就幹不了多少活了。”
人群中發出陣陣聲音，皆是不想聽她說話的。
“幹活不著急，我相信大家都是真心想來砍樹的，該乾的活一點都不會少。”
莫小落卻是笑了一下，平澹的說道。
“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因為我的疏忽，讓大家沒能吃到早飯，小落在這裡跟各位叔伯大哥道歉了。”
莫小落對著大家深深的鞠了一躬，首先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而我之所以沒有準備這麼多早飯，其實也是有原因的。”
“第一呢，是因為前兩天各位都沒有來，當然了，每家每戶都有自己的事，不來也是可以理解的。”
原本她說前兩天他們沒來的時候，已經有人低下了頭。
待說到可以理解的時候，那些人的頭又抬了起來。
是啊，他們只是前兩天沒空才沒來的，這不一有空了，立馬就趕來了嘛。
“第二，就是我們自己的問題了。我和我娘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請那麼多人幹活。”
雖說向氏那天幾乎走訪了全村，卻也不是每家每戶都去了的。
一些人家裡只有老人的，她就沒有去。
並不是因為瞧不起老人，而是因為砍樹扛樹什麼的實在是個力氣活。
稍微上點年紀，就幹不了這個。
“那天我和我娘一起去請的工，她走了那些人家，我心裡都記得。”
“當然了，大傢伙趕了清早過來幹活，我也不能讓大家白走一趟。”
莫小落站在椅子上，定定的看著一眾人。
“現在，凡是那天我娘請到的，請站到這邊，沒請到的，還請原地不動。”
莫小落手指著自己身後的另一片空地，笑盈盈的說道。
一群大老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個小丫頭，居然敢這樣指揮他們，他們感覺自己的威嚴收到了挑戰。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家中銀兩預算有限，如果大家都去的話，我娘可能就只能欠著你們幹活的工錢了。”
見他們都不願意動，莫小落只能攤了攤手，看起來很為難的樣子。
原本巍然不動的人群，聽到銀兩預算有限，趕緊就朝她先前指的那邊擠了過去。
“各位叔伯請慢點，其實我心裡都是有名單的，我娘沒請到的，您過去了也沒用。”
人群這一轟動，差點把她從椅子上擠了下來。
還好宋氏和沉氏沒有走遠，就站在她旁邊。
椅子晃動的時候，兩位嬸子同時伸手扶住了她。
“莫小落，你這是什麼意思。”
鬍子花白的老謝頭站在原地，他沒能拉下臉走到那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