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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Sweet Dreams act.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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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Present day……heeheeha……】

【Present time……hahahaha……】

……

……

……

“你絕對……要成為遺蹟守衛……”

石林,樹樁,訓練場……

小阿勃梭魯一下又一下地舞動著身體,如同一枚小陀螺,旋轉著創向樹樁

特殊的招式,後爪扣住目標後,扭動腰肢,使另一隻後爪、兩隻前爪、鐮刀狀的角以及最後反曲狀的尾巴一股腦招呼到目標上

輕巧的身體,輕巧的動作,和……小阿勃梭魯並不足夠的力量

抓傷,割傷,刺傷,是最大程度利用“阿勃梭魯”這一種族身體結構的結果

四肢,銳利的角,還有阿勃梭魯天生更優的力量帶動的反曲尾鐮

每一樣,單挑出來,在野戰中都說不上強大,但絕對算不得無力

所以是為幾樣招式排好先後順序,照戰場情況酌情呼叫,還是豪擲大氣的“我全都要”,想方設法一次性使出

事實很顯然是兩者都有

“阿勃梭魯”這個種族在野戰肉搏中的優勢,在輕巧的身體和足夠的力量

頭上的利刃和尾巴的鐮刀分散了強健四肢的重要性,是“可觀賞性”,和莫名惡趣味的“花裡胡哨”,但野戰中,雖說不上生死存亡,但也算得上掙個高低雌雄的高難環境讓讓阿勃梭魯不得不用上能夠利用的每一絲,每一毫

野戰中,每個種族,每隻寶可夢都是如此

嗟嘆,褪去阿勃梭魯“災獸”“厄運的化身”等神化標籤,其本質仍不過是優勝劣汰中掙扎的一員……

說遠,這個招式有三個問題

首先,後爪鎖定目標時,雖然短暫,但全身的發力點都要依靠後爪扣住的那一點

野戰中的肉搏招式並不存在“標準動作”這一說,但小阿勃梭魯的師傅為小阿勃梭魯示範的,也是被強制要求練習掌握的姿勢是後爪扣住目標

雖然面對練習目標:被攔腰截斷後依然比小阿勃梭魯立起來還高的樹樁並不會動彈,但招式始終是要招呼到寶可夢上去的

寶可夢並不會乖乖被阿勃梭魯扣著挨撓

其次,野戰中,面對多種多樣,形態各異的寶可夢,可能連“鎖定目標”這個動作都無法完成

(沙漠蜻蜓:看我幹嘛?阿勃梭魯太小爪子沒力扣不住我怪我咯?)

所以實際對戰中,“扣住目標施力”這個行為需要被最佳化

直接說結論:有機會時,扣住目標並核心發力旋轉,完成切割動作,並不拘泥前後爪

前爪扣住,旋轉後另一隻前爪、角、後爪、尾巴依舊能完整地招呼到目標身上,造成一套完整傷害,即使情況特殊無法鎖定,也可以原地旋轉,捨棄鎖定傷害和幾次切割傷害,旋轉時帶著能量的風刃依然能造成制敵效果

風刃,割傷,刺傷,能中幾次就賺幾次

這個招式能夠同時利用好三個部位的傷害依靠的是“旋轉”,只要有足夠空間旋轉施力,總能造成足夠傷害

最後,小小的細節,由於阿勃梭魯並不特殊,至少不突出的眼部結構,旋轉攻擊時,在頭部利刃劃過,接尾鐮切割時,會有一段相較於其它時候時間更長的視野盲區

即使在阿勃梭魯有力的核心發力帶動的高速旋轉下,以寶可夢可怕的動態視力來說,轉身到轉回來的那幾十毫秒時間實在過長,雖然來不及動作,也可以順帶觀察背後視野盲區的形式,但這都繞不過事實:

——對面也可能有不輸的動態視力,或許還有更快的攻擊速度

在排除雙方能量相接,對戰場地生成的正規對戰情況,雙方實力差距不大的情況下,那旋轉時空出的視野盲區實在過於致命,足夠對手搞些或許能扭轉戰局的“小把戲”

而動態視力差距過大……差距到這麼明顯的缺點都無法利用的話,那根本就沒必要使用特殊招式,單阿勃梭魯強而有力的利爪就足以將某不知名的,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小可憐踩在爪下

總結,這是一場豪賭,一場我爆發足夠將你拿下,還是無數機會累積,最終被反敗為勝的豪賭

“轉盤”開轉,買定離手

那麼這次的結果是……

精疲力竭的小阿勃梭魯累倒在了樹樁面前

即使不抬頭,也能知道樹樁的完好無損

這場“賭博”實在過於不公平

屬於小阿勃梭魯勝利的紅區從一開始就不曾存在

小阿勃梭魯的眼前只有黑,黑得深惡痛絕

棋盤之上,步步皆輸

混沌的大腦拖慢了小阿勃梭魯的思想,他開始慢慢連質疑“師傅”,質疑自己生父的力氣都沒有了

連置氣都顯得乏力

世界在縮小,小得似乎連一旁監督的沙漠蜻蜓都消失不見,小得彷彿只有眼前的小塊草地,和那似乎永遠也打不倒,傷不了分毫的樹樁

場景閃過

……

“你絕對……”

……

“以後你就在這裡訓練…………”

激動的聲音一閃而過,回應而來模糊不清的聲音,但令獸深刻

小阿勃梭魯永遠也忘不了那天,師傅以幾乎殘影般在一處顯得茂密的叢林裡削出那塊空地的時候

那時的他,大概還是對自己的師傅充滿了憧憬,充滿了帶著小孩子天性探索欲的期待的

他未曾知道,那天之後,那一顆顆樹樁將成為自己怎樣的夢魘,那平滑的斷面將成為自己的無法企及……

……

“……我根本就做不到!……”

生氣,憤怒夾雜著失望和氣餒的聲音突破了混沌的耳膜,迴盪在小阿勃梭魯心間

他未曾讀懂,那天知曉自己訓練是如何荒謬後,勃然大怒與師傅對峙時,一旁沙漠蜻蜓的無動於衷,欲言又止,和那無比複雜而……悲傷的眼神

……

“訓練……”

“實戰……”

“訓練……”

“實戰……”

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世界彷彿就只剩下了這兩個簡單而殘酷的詞語

簡單到就如同自己眼前的那片小草,自己身前的那根樹樁

殘酷到就連一直向著師傅的沙漠蜻蜓都於心不忍在訓練中放水,而在和師傅記不清地吵了一架後又皺著眉頭把量加回來

“訓練……”

“實戰……”

“訓練……”

“實戰……”

即使小阿勃梭魯已經成長,已經強大到不輸這片區域的其他頭目,即使雖仍不如師傅那般強大,但也絕對有實力跟過了壯年,體力衰減的師傅過上好幾招不弱下風,即使有自信承擔起守護遺蹟的職責,可回應小阿勃梭魯的依然只有那簡單的二字

他從來不願施捨自己,親情,指導,任何任何,哪怕一點

只有那簡單的二字,和自己永遠讀不懂的……眼神

世界又傾倒回了小阿勃梭魯倒下的那片草地,小阿勃梭魯只剩這片草地了,還有那不倒的樹樁

「繼續,訓練」

「加快進度吧,我總不能一直揹著他幫你偷樹果出來」

師傅的聲音……沙漠蜻蜓的聲音……

小阿勃梭魯痛苦地蜷成一團,腦中被兩種聲音縈繞,無力置氣,無力反抗,無力辯駁,直至……崩潰

崩潰?

小阿勃梭魯蜷著的身體,緊閉的雙眼,緊咬的牙關中,抵著上顎的舌尖突然抿到了點甜滋滋的鐵腥味

甜滋滋的味道……是劇烈運動後喉管會出現的味道,是兩口悶完樹果的果汁在舌尖綻放時會品味到的味道,還有……情感的味道

是……哪種情感呢?

小阿勃梭魯彷彿抓住了迷題的關鍵,解題的思路,那把該死的鎖的鑰匙

所以他呼叫了自己不多的,所有的能用來思考的小小腦袋,去追尋那絲味道

那味道是……

是……

快想起來快想起來快想起來快想起來快想起來快想起來快想起來快想起來快想起來快想起來快想起來快想起來快想起來快想起來快想起來快想起來快想起來啊!!

那不知名的情感和在小阿勃梭魯不多的小腦袋中彎彎繞繞,但小阿勃梭魯拒絕了,強行將那情感拽了出來——

記憶如潮水般湧回:

……

“你絕對不要成為遺蹟守衛!這是和她的約定”

小阿勃梭魯一直都理解,一直都理解自己的生父,自己的師傅眼神中的悲傷

這是師傅在獲得災禍的一角,得知這片區域註定要被【陰影】籠罩後,無法消祛的悲傷

這是在告訴了同伴,告訴了沙漠蜻蜓,告訴了這片區域的頭目,這片區域的所有寶可夢,甚至跑到了城市,告訴了所有人類“災禍將臨”,卻無獸離去,無人理睬的悲傷

這是在與她傾訴後,依然毅然決然地將小阿勃梭魯留給了師傅,為這該死遺蹟的安全添磚加瓦的悲傷

……

“這該死的千年彗星有**多重要?!夠臉讓這麼多寶可夢跟它陪葬!”

“他連兩歲都沒有!那**狗屁陰影降臨就**剩九年!”

“他怎麼可能在九年後和這該死的遺蹟一起活下來?!”

……

小阿勃梭魯從未抱怨過訓練的辛勞

“老爹,我什麼時候開始訓練啊?”

稚氣未脫的身子,LED燈泡似的大眼,可愛的爪子和小嘴,天真地訴說著自己殘酷的職責

“以後你就在這裡訓練,還有,別叫我老爹”

尚且年輕,帶著一股子衝勁和不服的師傅實在想像不出這小傢伙守護遺蹟的樣子,自己的職責是守著這破地方自己自認倒黴,但連自己的孩子也……

小阿勃梭魯的職責也是守護這座遺蹟,在小阿勃梭魯有意識起,在小阿勃梭魯開始擁有“災禍預知”這能力時就是如此

命中註定,無法避免,無法改變

就連預知的災禍都是與遺蹟相關的

師傅也一樣……

……那就先從斷絕依靠開始吧

“哇!老爹好帥!我也一定要做到這樣”

“別叫老爹,叫師傅”

(絕對不能讓這小傢伙養成和自己一樣認死理的多管閒事性格……)

小阿勃梭魯能從師傅決絕的表情中看得出來,至於其它的……

但小阿勃梭魯不解

“讓我放棄我的職責,放棄我一直以來的信仰,我根本就做不到!我生來就是為了守護這座遺蹟”

“但這遺蹟還有幾年就會**的被毀!你的守護毫無意義”

“你從未教我如何正確守護遺蹟!我根本就不知道‘遺蹟守衛’到底是什麼樣子!”

“遺蹟守衛根本就**的守不住這遺蹟!也**防不住那怪物!”

“你都不教我怎麼知道行不行!”

幾歲的小阿勃梭魯依舊稚嫩,但與師傅……已經習慣這樣稱謂的他的爭論卻顯得激烈

小阿勃梭魯對自己沒能像老爹,如師傅所想的那樣,成為“不像他那樣認死理的多管閒事”性格感到抱歉

他還是覺得自己天生就該守護這座遺蹟

但自從來到自己的職責所在,師傅卻從來只教自己對戰,尤其是野戰方面,絞口不提“遺蹟守衛”一絲一毫

這讓小阿勃梭魯十分氣憤,從師傅日常表現和行為習慣來看,“遺蹟守衛”怎麼想都是更為神聖,優雅,高貴,有內涵,足夠自己花十分的功夫努力鑽研的職責,而不是隻知道訓練和對戰的戰鬥狂

所以兩隻經常吵架

不時前來的沙漠蜻蜓也只能乾瞪眼,在自己訓練家……已經稱不上訓練家的她閉上眼的前一刻,即使註定共同葬身與該死的陰影,沙漠蜻蜓也無比樂意

他她不願離開,她也是眾多不願離開故土的寶可夢中的一員,她當然也無立場參加與這一場“留下還是離開”的激烈辯論

小阿勃梭魯是不理解的,即使他被師傅的肉墊一爪子糊地上很痛也不理解

——“葬身與自己的理想,為自己所向獻身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或者說

——“為什麼你寧願自己待在這裡等死,服從,跪服於自己的職責,卻要我違揹我的職責,逃離這裡呢?”

那是……

【那是因為愛】

那是因為阿勃梭魯出生時,就被雙親刻意隱瞞的,阿勃梭魯小時從未讀懂,但現在回味卻無時不在體驗的,濃濃的愛

那大概是小阿勃梭魯見過師傅年輕氣盛時,最猶豫的一刻……

“艹!遺蹟是註定會被【陰影【】籠罩的,我**註定會死在那”

“命運無法反抗……預言註定發生……”

“可……我們的孩子……”

“……”

但小阿勃梭魯不理解這些,他甚至將死亡,守護遺蹟而死也視作命中註定的,“遺蹟守衛”神聖的一環

即使是阿勃梭魯已經成長到了實力足夠抗衡頭目也是如此

直到……

直到【陰影】降臨的那天中午

直到師傅將自己拋開老遠,被那怪物的僅餘波就轟成碎渣的那一刻

直到無數石地草系寶可夢冒著被那怪物發現的風險,用【靈基】,用命搭出遺蹟周圍的遮蔽線的那一刻

直到沙漠蜻蜓哭紅著眼,拽著自己略過無數寶可夢屍首的那一刻

直到……自己見到那怪物,【陰影之殤】,那無情,陰冷,瘋狂,嗜血表情的那一刻

直到………………一直被迫困於遺蹟中,斷水斷食,最後飢渴難耐的大家自相殘殺,手足相殘,“歲大飢,寶相食”的那一刻

直到……

直到快要昏厥的自己被滿身傷痕的沙漠蜻蜓強塞下一塊血肉的時候……

甜滋滋的鐵腥味……

阿勃梭魯感覺自己腦袋裡有什麼東西被打通了,貫穿了

餓了幾天,髒兮兮,亂糟糟的他反出一口酸水,然後又將那酸水,混著甜滋滋的鐵腥味嚥了回去

沙漠蜻蜓終於安心地昏厥了

阿勃梭魯也跟著倒在了地上

阿勃梭魯沒有做夢,因為夢裡都是他的回憶

師傅施展身手時的回憶

師傅對自己冷酷的回憶

師傅同自己爭吵的回憶

哈……

如果能看到自己的表情的話,阿勃梭魯想,那時倒下的自己一定是帶著那無比的悲傷的吧……

同師傅那樣……

哈……

所以阿勃梭魯笑了

笑得很崩潰

他笑師傅是多麼失敗,嘴上說著不讓自己養成同他一樣的性格,卻不知道實際交往中的潛移默化比口頭上的兩句“不要”“不能”“不行”重要了太多……

將職責本身束之高閣,反而加重了它的神秘性,反而讓自己著迷……

傾力教導的野戰水平,足以讓自己孤高自傲,在自認為的小圈子裡自持無敵……

與自己的無數爭吵,妄圖改變自己的想法,卻是讓自己更加站定“遺蹟守衛”的立場,親手將自己推向這四個字的深淵

將自己對他的稱謂都改成“師傅”,卻無處不留下那深厚的情感供自己回憶……

他崩潰自己那該死的認死理,見不著南牆不回頭的執拗性格

如果……如果自己能別這樣痴迷訓練,如果自己聽了師傅的話哪怕一點,別死犟在這裡,而是逃避,離開,就像森林中那小部分寶可夢那樣,無獸責怪,更不會有獸看不起

生存,延續,本就該是生命的最高位,而不是什麼可笑的職責,該死的“遺蹟護衛”

哈……

所以

他笑了

笑得很崩潰

因為從那一刻起

他知道了,他無時不知道

那眼中的悲傷……底下藏著的,都是對自己的愛啊

師傅……您給過我多少這樣的眼神呢……

“……敢戲弄,篡改,玩弄我僅剩的回應的……”

所以小阿勃梭魯站起了身來,同他的師傅,他師傅年輕氣盛時的身姿別無二致

如同一個模子中刻出來的一般

那樣偉岸,那樣……聖潔

“……我絕不饒恕!”

炸毛,就如同他該做的那樣

“老爹……已經沒有遺蹟了……”

阿勃梭魯口中,輕語破碎於空氣

阿勃梭魯腳下,僅剩的一塊草地

阿勃梭魯面前,自己熟悉的那根樹樁

樹樁上方,懸浮著的,一動不動的,沙漠蜻蜓和……師傅

不,那不是他們

無論是能量波動還是預知反饋都告訴自己,對面的兩隻就是親切的沙漠蜻蜓和……思念的師傅

但阿勃梭魯的靈魂否定了它們

那只是一層皮,一層從自己記憶中刻印出來,依照自己想象別無二致的皮!

這是那怪物!那該死的怪物!那可惡的【陰影之殤】為了玩弄自己的記憶,汲取自己靈魂造出來的該死夢境,錯誤記憶和那兩張該死的皮!

“……”

“……”

沙漠蜻蜓和……師傅沒有動作,阿勃梭魯警戒,他不確定在那怪物締造的夢境中自己的實力還剩幾成……至少能量感知和“災禍預知”是完完全全被對方掌控,由對方捏造的

詭譎到不合理的吊起身形,放空的表情,詭異的漂浮,突然開始的平移,朝著阿勃梭魯突去,就如同夢境中的跳臉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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