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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天台鏽跡斑斑的鐵門,視野內出現了一塊寬闊的平臺,除了晾曬衣物的鐵架外,還有一間小屋。
那是他住的地方,每個月只要一百的房租,還是他特意請房東安排的。
條件雖然簡陋了些,但比起以前被趕出孤兒院睡天橋、住橋洞的日子,他已經很滿足了。
輕車熟路地開啟小屋門口的掛鎖,光線驅散了裡面的昏暗。
逼仄的空間裡面放不下多少東西,除了一張單人床外,就只有一張充當桌子的凳子擺放在床邊。
為數不多的幾件衣服,掛在一根懸在頭頂的鐵絲上。門口的位置還有一張金屬椅,上面是一個行動式的燃氣灶,這就是唐淮的全部家當。
他將金紙放在了床邊的那張板凳上,自己則坐在了床上。
沒有馬上開始摺紙,而是掀開摺疊成豆腐塊的被子,露出一個藍色的塑膠袋。裡面裝的是一些零散的錢幣,還有一張銀行卡和五板錫紙封裝的藥片。
見到東西還在,唐淮放下了懸著的心。
沒辦法,天台不會上鎖,公寓的任何人都能上來,這裡也沒有監控,要是被人偷走了,可真的再難找回來,尤其是那五板安眠藥。
要知道,在這個世道,做夢可是會死人的!
沒有安眠藥進入無夢的深度睡眠狀態,很有可能就沒有再睜眼的機會,樓下的李大爺就是因為這個才沒了。
重新將被子疊放好後,唐淮的視線落在了面前的金紙上。
同時,視野內浮現了一行如墨水般漆黑的字跡。
摺疊元寶進度:9605/10000。
完成獎勵:解鎖一個新的元寶疊紙技巧。
他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明明就在眼前,可伸手卻觸之不及。
或許,只有等到完成那個進度之後,才能知道些什麼。
一張金紙在他的手指間翻轉、摺疊,靈巧得宛如一隻在指尖翻飛的蝴蝶。
很快一隻元寶出現在了他的手下,那工整的模樣,比起疊了數十年的阿婆分毫不差,視野內的進度也適時地上漲了一個數字。
“今天晚上應該就能完成進度了吧,也不知道到底會是什麼?”
“不過,在那之前還有其他的事要先做。”
時間悄然飛逝間,唐淮的腳邊堆滿了一圈元寶,將周圍圍的水洩不通。
他從凳子下抽出一根尾端連著白線的長針,把這些元寶悉數串聯。
提著這一長串的元寶,走向了天台的一個角落。角落裡還殘留有一層厚厚的紙灰,這是他專門給自己燒元寶的地方,只不過今天要燒給的物件不是自己。
他口中唸叨了幾句,從口袋裡摸出一隻打火機。火苗接觸到金紙元寶的瞬間,噌地升騰起一團洶湧的火焰。
火勢愈演愈烈,將他所帶來的元寶盡數吞沒。天台上刮來一陣微風,裹挾著火焰中的熱浪和白煙往唐淮的身上湊。
他沒有躲閃的舉動,任由熱浪襲來,撩起他額前的劉海。白煙環繞他身體一週,隨後向上攀升,消散在風裡。
“李大爺,您在下面要是孤單,可以去找院長爺爺他們。這些錢,是我燒給你們的,你們在下面拿著省著點花。”
唐淮的話語一頓,想起了阿婆對他說的話。
“對了,我平時給自己燒的那些錢,你們可得幫我看好了,別讓別人給搶了去……”
“還是算了,你們兩個老頭子和幾個小屁孩,估計加起來也不夠人一拳打的,再讓人給欺負了。回頭我給自己也刻個靈牌,應該就沒人可以搶了。你們錢要是不夠花了,可以去我那拿點。”
十五年前,噩夢突然降臨。
沒有人能預料到會發生這樣的災難,可偏偏這樣不符合常理的事,實實在在地降臨了。
那一天,所有辛勞了一天的人們回家後,自然地進入了睡眠。
只是這一覺,絕大多數人在沒有醒來的機會。
全球的人口出現了大面積的減員,除了嬰兒外,所有年齡段的人群都出現了減員的現象。
後來在科研人員的假設和驗證下,明白了死亡的規律。
只有在睡眠過程中做夢,才會死亡。
得益於嬰幼兒大腦發育尚不完整,入眠中並不會產生夢境,他們才幸運地存活了下來。
同時他們也是不幸的,這些孩子絕大多數失去了自己的父母。
那一年,全球各地出現了大量的孤兒。所有的孤兒院和保育設施的容納量達到上限,最後由國家領養了很大一部分的嬰兒。
唐淮同樣是倖存下來的孤兒之一,可他似乎並沒有和其他孩子一樣擺脫厄運的眷顧,一切與他相關的人或事,通常都不會有好的結果。
自從院長爺爺去世後,沒有孤兒院再敢收留他。他被人咒罵,被人驅逐,在社會上流浪。
萬幸的是,這樣的經歷並沒有使他汙濁。
因為他曾經也感受過溫暖,也曾被抱以善意地對待。只是,那樣的地方偏偏被自己親手給毀了。
“我也很想下去陪你們啊……”
少年輕聲的呢喃在風中飄散,隨著微風遠去,卻終究抵達不了那個隔絕生死的彼岸。
他答應過院長爺爺,不能毫無意義地死去,也斷絕了自己輕生的念頭。
唐淮在火堆旁靜靜地等待著,等到火勢漸漸散去,只留下一地的熄滅的灰燼,才敢放心的離開。
他返回屋內,從朔料袋裡取出了銀行卡和那五板安眠藥,想了想又放了回去,將整個袋子一齊揣入口袋,然後才取過鐵絲上掛著的一件衝鋒衣罩在身上。
趁著天色還早,他準備去一趟外面,把這五板藥給賣了。
對於別人來說,這是救命的藥物。可對於自己而言,用不著。
或者說,他巴不得自己能在夢境中結束自己的生命,可惜做不到。
每次入睡後,他總在一片黑暗中度過,連自己也分不清,那到底是夢,還是在無夢狀態下睡眠時正常的現象。
既然用不著,那也只好拿去賣了。
要知道,這東西在黑市上的價格高得嚇人,畢竟是救命的東西。
上面對這個管控很嚴格,每人每月只能從規定的機構那,以一百一粒的價格購買二十顆,根本就不夠用。
所以想要獲取額外的藥物,只能去黑市上高價購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