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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示：特別任務已完成，獎勵正在發放。”
眼前一道墨色的字跡閃過，唐淮感覺身體各處傳來一陣輕盈感，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現在他也無心計較這些，隨著公交車的停靠，唐淮謹慎地選擇了下車。
在經歷了兩次換乘後，他在幾個自助取款機中取出了卡中所有的金額，用路邊撿來的黑色塑膠袋裝好，踏上返回的道路。
被通緝肯定是早晚的事，他要趁著官方還沒注意到自己，將卡號凍結之前取出所有的存款，否則以後還真的是寸步難行。
走在返回公寓的路上，唐淮小心地將幾個黑色的塑膠袋子捧在胸口，不時便會檢查一眼袋子是否有破漏。
他細嗅著懷間飄散出新鈔的油墨味，在這個冰冷的世道，只有懷裡這滿滿的鈔票，才能給自己的心裡帶來一絲安寧。
不過，以後的日子該怎麼辦，他還得想個辦法，至少蘇雲市是待不下去了。
“小唐？”
正苦惱接下去的打算時，身後突然響起一道公鴨嗓般的呼喊，驚得唐淮下意識摟緊了懷裡的兩個塑膠袋。
那嘶啞的嗓音給他一種熟悉的厭惡感，他扭過頭看去，眉頭不由微微皺起。
身後的人正是早上在樓道里見到的中年婦人，她的腰間挎著一隻環保袋，露在鼓囊的袋子外側的蔥葉青翠欲滴。
身上依舊是那件紅色襯衫，長長的衣袖一直延伸到手腕，遮掩得嚴嚴實實。
王阿姨確定了面前的人真的是唐淮後，也不由皺起眉，似乎遇見唐淮這件事本身就已經足夠晦氣。
唐淮沒有做聲，只是淡淡地瞥了對方一眼後扭過頭，繼續朝著公寓樓的方向走去。
這麼些年來他沒少遇到過這樣的對待，要是一一計較過去，不知道得計較到猴年馬月去。
可身後的婦人並沒有這樣放過他的打算，見到唐淮那副淡漠的樣子，婦人的心頭莫名竄起一團無名之火，有些不滿對方的態度。
她的臉色陰晴變幻了一陣，又漸漸平息了下來，繼而換上一副和善的笑容湊到唐淮跟前。
“我說小唐啊，阿姨問你點事……”婦人見唐淮沒有回應，繼續道，“就是……你那還有多餘的安眠藥嗎？阿姨想問你借點，等下個月的配額到了，馬上就還給你。”
唐淮瞟了她一眼，“沒有。”
借？說得好聽叫借，說得難聽點就是搶。現在還是月初，這個月的配額才下來沒幾天，給了你別人用什麼？
再說了，自己確實沒有，剛剛都賣完了，也不算騙人。
“沒有？！”
婦人卻是驚呼一聲，公鴨般的嗓音陡然在耳邊炸響，震得唐淮感覺腦仁一陣生疼。
他瞥眼望去，只見婦人的臉上寫滿了震驚，正用質疑的目光凝視著自己。
“怎麼可能沒有？”
不知不覺間，婦人的嗓音提高了好幾度，讓唐淮不得不退開些許距離，以免遭受音波攻擊。
“上次我明明看見樓上那個死老頭給你藥，才多久你就用完了？”
“大家都是街坊鄰居，你一個人又用不完那麼多藥。我家虎子還在唸書需要好好休息，你分我點也不損失什麼，反正都是從別人那拿來的。”
唐淮的臉色略微凝滯，李大爺離世前確實有給過自己藥，不過當時他一粒沒拿全都推了回去。
而且事情發生在天台上，王阿姨她一個住在四樓的人又是怎麼知道的。
“我說了沒有，而且我也沒拿李大爺的藥。”唐淮厲聲喝道。
他不明白為什麼王阿姨會知道這件事，他也不想明白，對方那煩人的糾纏令他也不由有些惱火。
“你再纏著我，到時候倒黴了別怪我沒提前提醒你。”
“你……我好好和你說，你竟然還詛咒我！”
中年婦人氣得臉色漲紅，只當唐淮剛才的勸誡是對自己的詛咒，伸手就準備向唐淮抓去。
對方的動作唐淮全然看在眼底，只是輕巧地往路邊一躍，婦人洶湧襲來的氣勢便撲了個空。
婦人沒有防備，被挽在臂彎處的袋子拽著繼續向前，無處借力的她失去了重心。
砰！
隨後唐淮只覺自己的耳朵，被一道聒噪的哭嚎聲所貫穿。
婦人趴在地上叫苦不迭，袖口處的紐扣也在此時崩飛出去，露出了她佈滿抓痕的手腕。
唐淮並沒有因此而感到半分的愧疚，不過當他的視線落到婦人手腕的抓痕時，目光還是頓了頓，不知是想到了什麼。
他的身子一顫，腦海中閃過一瞬電光，有些事情似乎一下子聯絡了起來。
當他的目光再次看向婦人時，已經蓄滿了熊熊的火焰。
“你是怎麼知道李大爺給我藥的？”
唐淮原本還有些不明白，明明就在幾天前，李大爺還有那麼多的藥，為什麼會死在夢境中。
自從自己拒絕了李大爺的藥以後，他就再沒來過天台曬太陽，而王阿姨又偏偏知道這件事。
“我……臭小子，你管我怎麼知道的！”
聽到唐淮充斥著怒火的質問，原本還在哀嚎的王阿姨一下止住了聲，臉色霎時白了下來。
她拎起地上的環抱袋，顧不得撿起滾落在地上的土豆，沒有再給唐淮發問的機會狼狽地逃回了公寓。
還想再追上去的唐淮，腳步又忽然頓住，只是呆呆地看著王阿姨的身影消失在了樓道。
“我……又是因為我嗎……”
傍晚的微風中帶上了幾分涼意，吹動著他單薄的衣服，看上去多了幾分落寞。
他把這一切歸咎到了自己的頭上，所有的厄運都不是憑空而來的。
當一些容易被忽略的細節一點點累積，在到達了某一頂點後，就像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所有累積起來的“因”轟然決堤，造就了最後的“果”。
如果不是那天自己隨口和李大爺抱怨了一聲安眠藥的配額太少，就不會有後來李大爺給自己送安眠藥的事，也不至於引來有心人的窺視，導致他白白丟了性命。
而這一切最開始的原因，僅僅只是因為自己貪心，覺得二十粒安眠藥的收益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