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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知道網路另一端正在關心他的網友是什麼人的容澗很感動。
看嘛,世界上還是有為數不多的好人的。
不過,要說他的願望嗎……他似乎一直以來都沒正兒八經地向誰許下過願望。
被酒醉父親強迫的母親早逝,冷漠的父親,冰冷虛偽的長輩,在身邊所有的親人裡,唯一關心他的只有一個容月,可明明他們甚至還不是一個母親所生。
諷刺又可笑。
根本沒有把對方所說的話放在眼裡,但是容澗依舊有些感動,他閒散地吐槽著:“我早就不會再信仰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了。”
“沒有用的。”
他曾經在無數個冰冷的童年裡乞求幻想,希冀著能夠有人將他從這個華美冰冷的牢籠中拯救出去,但是那些小小願望早就隨著無數個年幼的自己粉碎在遙遠的過去了。
容澗坐在床上抱著膝蓋,月光透過窗戶,穿過樹梢,越過他的身體在地板上投下陰影,斑駁陸離的陰影疊在一起,就彷彿他在擁抱著過去的自己一樣。
“許願真的靈驗的話,那我就拿費家裡那位老爺子十年陽壽換費家早點倒臺……反正姐姐在這個廢人那裡過得一點也不開心,不如早點脫離這個噁心人的泥潭。”
他自言自語著。
似乎是在對窗外的月亮說話,又似乎是在對那個距離自己不知道有多遙遠的網友說話。
散發著混沌氣息的黑氣凝結成實體,在佈滿鋼筋水泥的城市中穿梭疾行,像是陰冷的毒蛇一樣,沒有一個人能夠用眼睛捕捉到它的影子。
嗅著那股令靈魂都感到飢渴空虛的味道,它纏在這個房間窗戶外面正對著的樹梢枝幹上,成功收集到了需要的資訊。
想要那個人死掉嗎……
想要費家徹底倒臺嗎……
多麼簡單輕鬆的事情,沒有關係的。
你的所有願望,我都聽到了。
“陸哥!陸哥!”
“別出神啦,你還打不打,是不是不行了?”
“是真男人,就堅決不能說自己不行!”
陳淼打了個哈欠,眼睛裡都溢位淚花,他伸著懶腰,聲音裡都充滿睏意:“陸哥是困了吧,困了就去睡吧,現在也確實不早了。”
畢竟在司雪筱的生日宴上,這幾個傢伙沒少快樂地撒開蹄子玩鬧,又連續打了這麼長時間的遊戲,一番折騰下來怎麼說也該感到疲倦了。
陸相聞:“嗯。”
他的臉龐藏匿在陰影中,聲音淡淡,沒有人注意到那細微的表情變化。
自然而然,也就不會有人發覺,一團漆黑的濃霧呈涓涓細流的模樣,重新注入這個少年人的眼瞳中。
他眨了眨眼。
所有邪氣盡數被收斂,那雙眸子只是看起來比正常人的更要漆黑深邃一些,除此之外,彷彿並沒有什麼異常。
告別這些朋友後,陸相聞回到了自己先前居住的那個破舊偏僻的筒子樓,斑駁破敗的牆體上佈滿塗鴉,樓下的周圍堆著七零八落的雜物。
是一個貧瘠而混亂的區域。
樓梯走廊到房間裡的燈年久失修,忽明忽暗,陸相聞索性直接將它抬手關掉,自己在略顯狹小的床板上躺下後便早早地閉上了眼睛。
意識沉入冰冷的湖底。
如潮水般的黑暗一擁而上,死寂孤冷浸透強大凝實的靈魂,沉眠的靈魂一無所知陷入昏迷。
而那彷彿從深淵中誕生出來的恐怖黑氣卻從靈魂深處徹底爆發出來,從這棟搖搖欲墜的小樓中咆哮尖叫著衝刺出去,墜著拖尾不知道落向何處。
附近樹梢上的鳥兒被驚飛了幾隻,枝幹都不停地顫抖晃動,發出細微的響聲。
今晚註定是一個不平凡的夜。
“誒!出大事了!”
“聽說了嗎聽說了嗎?費家那位老爺子去世了,好像說是突發心臟病,一下子人就沒了……”
“啊?怎麼會這樣,平常我看那個老頭兒精神還挺好的,動不動就喜歡陰陽怪氣嘴別人一下子,那樣的禍害難道不應該是能活很久才對嗎——”
容澗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狹長的眼睛眯起,視線穿過大廳中虛偽人們的假面,銳利的目光落在費強胸口的白玫瑰上,這個大孝子還在藉著自己父親的死亡壓榨著對方身上剩餘的最後一點價值。
男人假惺惺地恰到好處紅了眼眶,他穿著深色的西裝正服,聲音嘶啞:“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畢竟父親他的身體向來很健康……”
“王先生,聽說您跟我父親素來交好,他生前就想著就去好好拜訪一下您,結果卻被城南一塊地皮絆住了腳,聽說還是您公司在爭取的……”
在多年的人情積累中,這本來應該是很輕易就能達成的協商,今天倒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個笑得滴水不漏的王先生既不點頭同意,也不搖頭拒絕。
他只是輕描淡寫地扯開了話題,像打太極似的,絲毫不顯山露水自己的情緒,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婉拒的意思。
費強內心裡不停嘔血,他陰惻惻地用眼神掃過每一個拒絕他的人,將這些人的臉龐都記到腦子裡加深印象。
真該死,那個老傢伙一死,你們這些狗東西都立馬連裝也不裝了,直接在這裡渾水摸魚是吧,早晚有一天全都得給我去死!
容澗在角落裡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傢伙吃癟,心情暢快地不得了,他看著越來越多的人或是明顯或是委婉的拒絕費強心裡就爽得很。
這些人的拒絕,可不是一句不喜歡就能概括的,往往都帶著背後家族勢力的選擇傾向,費強沒能從他們手裡討到任何好處,就表示著老爺子留下的大半人脈關係,起碼會有大半都折斷在費強這裡。
這怎麼不能說是大快人心呢?
容澗的眼睛彎起,心情很好地甚至吹了兩聲口哨,但是作為一個早就沒落家族裡的私生子,沒有人會去主動糾正、反駁他。
沒有這個必要,不對嗎?
“原來我隨口一提的願望,這麼容易就能實現啊,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那麼,他將這早就苟延殘喘的腐朽家族連根拔起的計劃,應該也能再往前提不少了吧。
倘若真的是有神明在眷顧他的話,那麼在這一刻,容澗願意讚美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