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記住【微風小說】地址:www.wfxs.info
這片扭曲糟糕的空間裡,天幕低垂地幾乎貼近地面,周圍力量亂流四處飛舞,捲起危險的罡風漩渦。
而就在這殘垣斷壁的廢墟中央,站著兩個看起來無所事事的人。
凌嘉言並不是不想走出去,離開這個黑暗地令人壓抑的破學校,只是他早就明白了自已既定的宿命——會死在這裡。
所以在此刻,什麼掙扎與抵抗都盡數消失。
他只是想在最後的時間裡盡情揮霍,讓那些命運的遺憾能夠減輕一點,不至於讓自已死都死了,還留下諸多後悔。
風聲在耳畔呼呼作響,倒塌的水泥鋼筋中,小塊的石頭碎屑都被風牽引,一路翻卷著落入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型風渦裡。
“嘩啦嘩啦”的聲音此起彼伏,空曠詭異。
凌嘉言被自已的監護人身體力行地狠狠教育了一番,含淚明白了不能隨便撩撥一個悶騷這種人生哲理。
但是他明白地還是有些晚了,被抵在牆壁上埋進脖頸處親吻索取,那幾近暴虐瘋狂的模樣讓他隱隱感到有些害怕,失控的陸相聞讓少年感到陌生,渾身都會止不住地顫抖抗拒。
那人舔了舔有些發尖的牙齒,眼神非常危險。
“你在害怕我嗎?”
哦我的老天爺!
他怎麼敢說害怕呢?
只能在明面上稀裡糊塗地矇混過去,裝傻充愣作傻白甜模樣,一臉無辜與單純:“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啊——”
張嘴說話時,牽扯到被男人重重咬過的唇片,又麻又疼,凌嘉言敢怒不敢言。
於是他一怒之下……便只是怒了一下。
畢竟自已有幾斤幾兩,他還是很清楚的。
只是疼地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兩人之間的耳鬢廝磨並沒有維持過長時間,因為這個瀕臨破碎的世界在剛剛陸相聞抽刀斬開天幕之後,便陷入了力量紊亂。
本來吧,來自多方能量扭曲著被凝結在一處的地方就容易出事,這些來源不同的力量無時無刻不在互相激烈地撕咬、鬥爭著,渴望吞噬彼此壯大自已。
混亂的一團力量本來還在扭打著,被來自外界的一道刀光突如其來打斷,頓時所有的爭端在這一刻全都偃旗息鼓,不敢輕舉妄動。
可是當那震懾全場的刀光餘波散盡,如鍋底般漆黑的天幕開始潰散,在暗中不明顯地碎裂,平衡被打破,便試圖掙脫束縛。
世界的坍塌毀滅又被提上了程序。
地面猛地搖晃,無數碎石磚塊砸落,凌嘉言被挾裹在陸相聞懷裡朝不知名的方向迅速移動著,他視線模糊不清,根本不知道對方要將自已帶到什麼地方去。
嘴巴剛想要張開,就會有細碎的塵埃迫不及待地想要飄進去。
凌嘉言整個人感到格外憋屈難受,他感覺鼻息間癢癢的,非常想打噴嚏。
“我們這是……到底要去哪裡啊?”
最終他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小聲地問道。
四處紛飛的石塊碎屑大部分都被陸相聞擋開,但仍然還是有小部分擦著凌嘉言的臉龐劃過,細微的痛感提醒著他,這裡不是那個正常和平的現實世界。
而是一個瀕臨崩潰的靈異地界。
陸相聞緊了緊臂膀中裹著的少年,他加快腳步,聲音幾乎被風聲吞噬,聽起來有些模糊:“去找源頭。”
“把這個地方結束掉。”
冷淡的聲音帶著篤定,莫名讓人心生信服。
一路上時不時還能碰到那些長相奇形怪狀的生物,它們眼神痴呆,垂著細長畸形的手腳在各條道路上陰暗地遊蕩,像是故障了的機器人,只會按照既定的程式執行。
要怎樣才能結束掉這個怪談的執行?
最簡單粗暴的辦法就是直接把它的源頭——楊安安幹掉,這樣由她衍生出來的一切幻境空間自然會瓦解崩潰掉,但是這樣做並不符合陸相聞的意願。
他垂著眼睛在殘垣斷壁中大步跨越走動的時候,腦子裡好像在思考別的事情,顯然不是正在考慮如何直接殺死楊安安。
儘管這對於他來說沒什麼難度。
抬腿邁過一個分叉路口,兩人又來到了那個老舊破爛的噴水池前面,水池正中的天使雕像灰撲撲的,上面落滿一層塵埃,看起來平平無奇只是一件不起眼的雕像而已。
石頭雕刻出的天使笑容優雅精緻,承載著光明耀眼的希望與祝福,但是如今它註定被那邪惡陰暗的力量所侵染,嘴角上揚起一道微妙的弧度。
毫無疑問,這就是楊安安意識所棲息的載體。
看著神色匆匆的來人,天使轉動底座,在空曠的校園裡發出清脆的“咔咔”聲音,她面上神色不解:“你們這是來做什麼?”
女孩聲音陰冷中帶著好玩的戲謔,輕輕嗤笑一聲,“怎麼,還是說,要來對我下手?”
這個可能其實不在楊安安意料之外。
這麼想無可厚非,畢竟想要透過正常途徑離開這裡,最簡單快捷的方法就是殺了她,而剛好陸相聞身上有這個實力。
她沒有看到那些個普通人是如何從這裡離開的,只在心裡胡亂推測著,可能是都死掉了吧。
反正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傢伙,在這樣的環境中死掉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或許是被怪物殺死,或許是被倒塌的樓房砸死,又或者是掉進隨處可見的深淵裂隙中。
陸相聞搖搖頭,但他沒有隱瞞自已此行來的目的,“我是來結束這個世界的。”
楊安安挑眉:“那我猜得有哪裡不對嗎,你不還是想要殺了我?”
“並非如此。”
結束這個幻境世界的方法有很多種,她提出的那個說法只是其中之一,陸相聞聲音淡淡:“你在這裡囚禁了很多當年的那些人吧?”
頭顱被斬斷,掛在路燈上。
靈魂無時無刻都被鎖在這充滿怨氣與仇恨的扭曲世界中,擔驚受怕地躲藏、逃跑。
哪怕到了現在,風聲中還隱約夾雜著那些人們低低的嗚咽、哭泣聲音,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脊背發涼。
“給他們一個痛快,全都殺了。”
“這個困住你的囚籠,不就可以永遠結束了嗎?畢竟它最初不就是由你的痛苦構成的嗎,現在把這些人全都解決掉,你就能夠獲得自由了吧,”
男人低頭看著那尊沉默的雕像,他面容冷淡,漆黑眼瞳閃爍,裡面流淌著懾人的寒芒。
拋開楊安安的想法不談,這是他最想要見到的畫面。
靈魂湮沒時能夠帶來相當可觀的亂流,是陸相聞手中那把刀最貪婪想要攝入的養分,因此才難得破例說了這麼長一段話。
可週圍寂靜,只能依稀聽得到幾縷風聲。
楊安安一句話也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