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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我預料的事這麼快就來了。
第二天午休時，我就接到一個陌生號碼打過來的電話。
我把手機貼在耳邊，迷迷糊糊問對方：“你哪位？”
“喂，是南工嗎？”聽筒裡聲音多少有點失真，我聽不出到底是誰。
“我是，你哪位？”
電話那邊的人笑了起來，笑得誇張的討好，我甚至能想象到對方臉上因為這個笑而起的褶子：“哈哈，我是老陳啊，南工不記得了？就是上次過來送電腦的供貨商啊。”
我漫不經心地回應：“哦，老陳，有什麼事？”
“我就是想問問南工下班後有沒有空啊？”老陳他說得很慢，又很小心翼翼，就是因為這樣，讓我心裡很不舒服。
總覺得這討好的語氣下，讓人覺得不安。
我直接回了兩個字：“沒空。”
老陳愣了愣，沒有因為我的回答而感到尷尬，反而繼續說：“那南工是挺忙的，不過我耽誤不了你多久，就吃個飯而已，南工你看看行不？”
“有什麼事電話裡說吧。”我實在不想跟他見面，我內心深處是很反感這種人的。
老陳又開始笑呵呵：“南工，我主要有重要的事跟你說，是關於那批電腦的，電話裡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你就抽個時間我們見個面就行，可以嗎？”
我心裡很明白，老陳現在來找我，肯定是想讓我直接過了那批電腦，畢竟這批電腦本身也有問題，如果貨款再推遲，等問題顯現出來，再想拿到錢就難了。
“7點吧，不用請我吃飯，在廠門口來找我。”
我之所以把地點放在廠門口，是因為我覺得那裡比較安全，倘若沒談攏，胡明來找事，他也不敢在廠門口作妖。
老陳那邊沉思片刻，說：“行，那一會兒見！”
掛了電話後，我就跟李威說，下午讓他在廠裡待著和我一起回宿舍，萬一有事也第一時間可以找他。
李威聽我說了後有點擔心：“怎麼說得這麼嚴重？胡工應該不敢這麼做的，除非他不想在深城混了，畢竟要報警的話，他就玩完了。”
我吐了口煙，說：“這說不定，狗急了還跳牆呢。”
10月，7點的深城天還不算暗，但天空也僅留了一點白。
天很藍，但依然悶熱。
老陳給我打電話時，我正坐在辦公室裡加班。
胡明已經下班了，資訊部整個辦公室只有我了一個人。
我慢悠悠地出了廠門，才發現老陳開了個車過來，是個30來萬的奧迪。
老陳見我出來，朝我走過來，就直接要拉我上車。
“南工，吃飯了嗎？一起去吃吃？”
我不動聲色地甩開他的手，說：“我吃了。”
老陳手一滯，指了指他的車，說：“那要不去車上談談，這地方站著熱。”
我看向旁邊的奶茶店，說：“要不我請你喝杯奶茶吧。”
老陳頓了頓，笑著道：“哈哈，要請也是我請，行，去奶茶店也可以。”
奶茶店店面很小，我們在外面找了張桌子坐下，現在這個點人也不多，很多產線上的人還在加班。
我要了一杯檸檬茶，他要了一杯原味。
在點了奶茶後，我就提前開啟了二維碼，不給他付錢的機會。
付了款後，老陳有點悻悻然，尬笑道：“怎麼還能讓你請我喝奶茶？是我約你的，按常規就應該我請你。”
我說：“沒關係，十幾塊錢而已。”
實際我心裡明白得很，如果今天我接受了他一杯奶茶，那麼他下次就會更肆無忌憚地讓你接受更加昂貴的東西。
所以一開始，我就把他這種想法扼殺在搖籃裡了。
他遞過一支菸，我接了，這是男人基本的打交道方式，無大礙。
我一邊吞雲吐霧一邊問：“老陳，你找我到底什麼事？還不能電話裡說？”
老陳笑了笑，把那支抽了半截的煙摁進菸灰缸，湊到我跟前，說：“南工，我聽胡工說那批電腦你已經看過了，不是沒什麼問題？”
我點頭，眯眼道：“是沒什麼大問題。”
“對對對，不過電腦方面有些瑕疵不是很正常？而且你們公司之前也一直用我們提供的貨，每次打款也及時，你也知道，就算後續出了問題我們也會很快過來處理，這次突然把我們的貨款押著，恐怕不太合理吧？”
老陳笑起來皺紋明顯，眼神沒有不解，只有不滿，雖說他已經極力隱藏了，但我還是看得清清楚楚。
“老陳，這批電腦的貨款不給你們也不是我說了算的，你找我也沒什麼用。”
老陳狠狠吸了一口奶茶，笑道：“南工，我知道，這是你們周經理的決定，但這批貨是你驗的，如果你在你們周經理面前說說好話，那不是很容易就解決了？”
“這個我還真沒決定權，畢竟你們之前提供的電腦問題太多，你去看看我們倉庫，很多報廢的零件和顯示屏，更別說還有一堆報廢的整個主機！”我說的是實話，那天我去倉庫時，發現全是報廢的電腦零件，我隨意拿了幾件去測試，要麼就是真用不了，要麼就是有點小問題。
真用不了的，那肯定就是供應商的問題。
有小問題的，那就是胡工的問題，畢竟有些小問題是可以修的，但胡工卻乾脆將這些東西直接扔進了報廢倉，說明了什麼？
顯而易見的事。
老陳也不生氣，滿不在乎地指著周圍的廠房道：“南工，這附近好多家的辦公電腦和配件都是我供的貨，電腦有些毛病很正常，就像手機一樣，久了總要更新換代，如果一部手機能用一輩子，那商家都不用生產第二批了？”
“老陳，你那是謬論！”
“南工，我只是打個比喻，當然什麼東西還是要把質量做上去，不過你們公司把價格壓得低，少賺點無所謂，但總不能讓我們虧是不？”
我不以為然：“那批電腦價格也沒低到哪裡去，如果按照你這批貨的質量，我去電腦城配也會比你價格低百分之十。”
老陳一愣，隨即訕訕地笑：“南工，那你非要爭個子醜寅卯，我也沒辦法，只能把那批貨拉回去了。”
老陳顯然慍怒：“不過我聽說過幾天你們老闆就會過來看你們新廠的進度，現在找新的供應商恐怕也來不及了吧？”